镜子。
“妈的。”酗儿懊恼的啐了一口,因为接下来的若干个时辰里,她又不知又要瞪眼儿瞧蓬多久了。
嘿!
她就纳了闷儿了!她活这么大从来都只有不够睡,嘛时候也开始睡不着觉了?
为了二度寻得周公,酗儿伸伸胳膊腿儿打了全套的八段锦,哼哼哈哈的毫不威风,可汗流了不少,全身也开始发热,但越来越精神也是无可婉拒的事实。
酗儿糟心不已,只得掐腰摆出茶壶状拿殿内唯一的菩萨撒着火儿。
“嘿!我说你他妈也忒不仗义了,我介一天天的抄那么多经奉承你,你他妈连个消停觉也不让睡是吧!”
佛曰:冤枉。
可酗儿不这么想,因为她介睡不着觉,却实是打这阵儿才有的,所以她不赖他,她赖谁?
所以酗儿当真像回事儿的掐腰骂起来,压根儿也不给他大哥释迦牟尼面子,满肚子难听的糙话,劈头盖脸的朝那可怜菩萨砸过去,像是那菩萨能活过来跟她斗嘴似的,她骂的相当畅快,只是神到底是神,凡人还是凡人。
最后的结局是,人家端庄依旧,酗儿的胃却响了起来。
大爷的,她又饿了。
老实说,她那个辣婆婆对她当真算的不错,也不算亏待她,可唯独有两件事,却让酗儿头疼不已,这其一,便是那成日缠着她下的双陆棋,而这其二,便是牢牢遵循一日两餐的规矩,太阳落山后,不准她再吃任何东西,美其名曰:什么臭毛病?!睡前吃东西滞气不知道么?
道理她明白,可是她饿啊,天知道,这睡不着的漫漫长夜,再让她忍饥过着,她哪里受的?
好在酗儿近日摸清了路子,赶在丫头们收了之前,每日都手快藏起来不少,所以到了这会儿也就不是那么难熬。
酗儿跪爬到香炉案子底下,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笸箩,她拿起来放到桌子上,掀开帘布,瞧着里头那几个芙蓉包还有些许水果,心情好多了。
不愧为饿死鬼投胎的美名,酗儿风卷残云的就把那几个包子都给吃了,待笸箩里只剩下一个大红苹果的时候,她已经是撑的躺靠在椅子上,俩脚支在桌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开始晃悠。
她瞧着那大红苹果吧,不吃,她于心不忍。
吃,好像又吃不下。
咋办?
许是殿上那菩萨也瞧她实在闹得慌,无形给她指点了迷津,半晌,酗儿竟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笔,沾了些墨,跟那苹果上头作起画来。
画两条横儿时,她嘟囔:“死人眉……”
画俩长而扁的圈儿时,她嘟囔:“死人眼……”
再来一个斜挑的横后,她嘟囔:“大损嘴……”
她端起来看看,皱眉,思考,“不对,还差一披肩发。”最后反转过可怜的苹果,她又大肆挥毫,画了竖条倒倒。
接着她拿起那个自我感觉七分形似的苹果,对着烛光左右赏玩,她噗嗤一笑,笑的好不痛快。
却听此时不知道跟哪儿冒出来一冰冰凉,咬牙切齿的动静儿。
“你再给我笑一个试试?”
耶?
听着那熟悉的动静儿如此清晰,酗儿几乎以为手里的苹果成了精,一个反射给摔到了地上,披肩发那头砸了个稀瘪,紧接着她猛地一甩头,当瞧见那乌其抹黑的靠近里间儿的屏风边儿上倚着的那个颀长而黑脸且四下冒着凉气的家伙,她竟吓得扑通一声甩跪在地上。
姿势万分尴尬,表情格外呆滞。
酗儿的眼珠子像要飞出来似的瞪着,傻呆呆的瞧着那‘苹果精’离自个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干什么?别以为你跪这儿我就不收拾你。”延珏的声音跟他的脸一样的冰冰凉,还掺合着几分郁闷,这会儿的他早已没有来时的焦急心情。
没错,吵醒酗儿的稀碎声,正是他潜进来时弄出来的动静儿,他已经躲在那看了她快大半个时辰了。
原本他想,她会不会因为回不去家而落落寡欢,她那一身臭脾气会不会给额娘治的满腹迂火,她会不会跟他这些日子一样,总会矫情的望月叹息?
结果……
想着那个气色粉红似白,蹦蹦哒哒,一会儿自说自话,一会儿胡吃海喝,拿着一破苹果当他遭经,玩儿的好不自在的死猴子,延珏月余憋的那一股子火气全都归位了。
他走到她跟前儿,蹲下,捡起那后脑壳儿摔的稀瘪的苹果,他忽然觉得那苹果画的还他妈像自个儿!
“真是你啊?”掉下巴的话出口时,酗儿手已经捏上了延珏铁青的脸,并且经她刚刚玩儿了墨的手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