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懵。
这俩方才还称兄道弟,怎么现在整得跟第一次认识似的。
尤其邢凛。
仿佛第一次知道裴徹的身世,这是何解?
此时,邢凛仍旧激动。
“我们在浔阳认识,我只知你叫裴十九,却不知你竟然是裴公之后,若我早知道……过去冒犯之处,还请你见谅。”
回想起浔阳的种种,邢凛只觉得冒犯。
彼时,他初到浔阳,本想找些活计结果与当地的大兵起了冲突,裴十九……也就是裴徹,他当时也在大兵之中。
在同伴全都被打倒以后,他才吊儿郎当地起来,不过他没有再动手,而是冲邢凛伸出了手。
“你已力竭,我若此时胜你便是不武,等你恢复了,我们再战如何?”
裴徹的年纪小,长的好看,即便穿着大兵们的衣服,也看得出几分潇洒风流,俨然是出身不错的人家,只是不知为何来这里历练。
想来应该是某个武将世家出身吧。
邢凛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只可惜如今他们邢氏只剩他一人了。
就这样,邢凛和裴徹不打不相识,在浔阳成为了朋友,还在同一个流民帅麾下厮杀。
只是没多久,邢凛便厌倦了这种不是跟北地铁勒汉发生冲突,就是在浔阳阙抢地盘的日子。
他要寻求的是仕途,是重振门楣,而这里仿佛一个斗兽场,永远都是底层的厮杀。
他们与北地对峙即便连胜七场,朝廷也不会在意,更没有升迁之说。
对于朝廷的人来说,追逐权利,士族内斗似乎才是正事。
浔阳这片土地,已然被他们忘记。
于是,邢凛离开了。
这两年他去投靠了无数个地方,可惜,一无所获。
没曾想在这里遇到了昔日的故友,不唏嘘是不可能的。
裴徹咧嘴:“我不透露身份,是不想让别人因为我的背景而给我行方便,我想靠自己挣军功。”
“而且说白了,也没什么好透露的,我也是个族人全死光了的人间孤魂,义父可怜我便把我带到了建康而已,实际上和你也无不同。”
“当然不一样,你可是忠勇侯之后。”
忠勇侯,是祈帝追封的。
潘渊裴氏本有南逃的机会,但裴氏家主却放弃了,选择举族死守。
他们给旧都的贵族、百姓争取到了撤离的时间,自己却熬死在了战场。
忠勇侯裴公的义举让百姓大为感动,尽管后来旧都沦陷了,但潘渊裴氏的宁死不屈,象征的便是他们的气节!
于是百姓纷纷为他造庙贴金身,这事儿传到了祈帝那里,于是祈帝追封裴公为忠勇侯,玉昆也把裴矜唯一的遗孤收为义子,近身教养。
这事儿天下人皆知。
只是没想到裴十九就是裴徹而已。
想到过去,邢凛忍不住唏嘘:“如果当初黑水河没有炸毁,南方的援兵能及时到达,潘渊裴氏也不会灭,甚至铁勒汉未必能胜。”
可惜,没有如果。
“都怪黑水河漕运使云庸!若不是他误听情报,将开堤当成炸堤,局面不一定是今日这般。庸官误国!”
???
云昭本只是安静的听众,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有自己的事儿!
你当邢凛骂的是谁?
是她的父亲啊!
云昭当即嗤了一声:“你知道什么!”
她这一声嗤,让两人都默默看了过来。
云昭愣了,终于反应过来方才自己下意识干了什么。
她尴尬地咧了咧嘴:“在下不是要嗤笑二位,只是觉得既然能当漕运使的自然不会马虎到连开堤和炸堤都分不清楚,据我所知,当年的漕运使深谙治水之道,是他把浔阳的水患给治理好的……”
“换衣服去吧。”裴徹打发他进屋。
“在下还没说完……”
“你未曾去过浔阳,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便不要再说了。”裴徹的兴致并不高。
邢凛也是如此,方才他还非常雀跃激动,云昭才说了几句他便缄默了。
俨然,他们并不苟同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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