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娘娘吃足油水,我等投奔来的就该站在门外等残羹不成?”
“猫、猫姑姑您小声些,万一被娘娘听到了,今晚的歆享可就又没了……”
“喵!阿鼠你这个胆小的给我起开点,姑姑我今日非要手撕了这只傻鸟,让她雉家的知道我狸家的到底是吃荤还是吃素!”
“十二,你且冷静些!且不说今夜老尾丘的差使如何,就是她办砸了,谁能保证下一趟必然轮到你?何况那老尾丘是当初去过鹿台宫宴的,见过的比我们都多;那场火一烧,她可是什么都没了。莫说她是娘娘同族的亲信,纵然不是,同为妖修,机缘面前我等也当照应一些;怎能差事没到手,便顾自掐起来了?”
“磬家这位姐姐说得在理。不过阿黎看来,这等机缘未必是好事。你们记不记得老尾丘上次回来的时候,分明是动用了‘那种手段’的:那一身伤看着真是瘆人得紧。就连娘娘见了,脸色也不太好。依阿黎看,这事凶险得很,此刻沾不着反倒是件幸事。”
“嘘,都噤声、噤声,莫要再提了!若被人听了去,你我这般如何都讨不了好……”
……
椒叶掩映下,荇娘垂着头,脸色却已有些微白。虽说家中历来驯养猛禽,早已令她不至惊到魂飞魄散;可咬牙听完这些,她却隐约感到浑身发冷。
若她没有听错,此刻说话的宫人分明都是妖物幻化。而若她没有想错……那日动手杀她姐姐的,竟然是妖?
想起姐姐的孩子,沉默的侍女不由心下微紧,呼吸愈发沉重了些。行走间,她唯有死死攥着袖口,尽力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异样。
……
……
手持玉狐令的青丘妖修自然不会想到,自己的行迹已被无意中窥破了几分。此刻,她有些忌惮地望着少女手腕上的绫带,缠绕指尖的流焰依稀跳动起玩味而不安的情绪。
绫带还是原来那截,人也还是原来那个。只是那只原本被当做猎物的野兔,这次不仅敢咬人,还准备来一招兔子蹬鹰。
忆起那一夜清河驿馆中的狼狈,老尾丘那张伤痕狰狞的脸上到底显现出了难以掩饰的恨意;只是看着那少女手中的锈剑,她还是眯了眯眼,目中透出几分犹疑来。
——这柄剑,当初她在清河驿馆里摸过,并没有感觉出任何问题。可如今看来,似乎是有些不同了。
明知对方不过一介凡人,老尾丘却总觉得哪里不对。背手暗暗放出了几团狐火,她盯着那个持剑而立的少女,忽然暴起发难;数道透着冷意的火光幻化为略显狰狞的兽影,夹了隐隐鬼哭之音,绕着少女的身形飞扑而去。
少女默然凝眸,双瞳分明平静而清冷。双唇微抿,那柄锈剑随着兽影的飞扑陡然刺击,化为一道染着烛火的流萤。
案台上的灯火映着跌落的风声,晃出悠悠一线残影。下一瞬,帐中的黑暗如震颤般猛然一闪,似被突来的惊雷狠狠斩中。
——灯芯之上,火光破碎、烟丝颤栗。锈钝的长剑划破凝滞的空气,落下的轨迹,宛若静夜中舞火的飞蛾。
卑微而平静,壮烈且寻常。
老尾丘加快了动作,目中惊疑不定。凭着多年的经验,她分明听到空中悬浮的异火正透出退却的迹象。看向那柄长剑上的锈痕,她忽而退后,堪堪避开了少女一记刺击。
——那剑身上遍布晦涩的锈迹,没有阵文,亦没有光芒。可就在剑身刺破某只异兽的刹那,来自青丘的妖修却仿佛听到了一声带了轻蔑的嗤笑。
那团狐火与她的联系被斩断了。
不似在清河与那少年斗法时的激烈碰撞,那剑下的火焰断得干脆利落,就连当中的戾气与阴气,也被轻而易举地抹了个一干二净。
……青色的火焰在剑身上悄无声息地溶解开来,又迅速熄灭:那曾需以灵珠真火强行逼退的毒焰,竟是消失得那样理所当然。
老尾丘退后数步,没有继续紧逼。她盯着那剑上的锈迹,瞳孔缩如针尖。
“不是锈迹,”她狞笑着,模样似乎愈加可怖,“你剑上,究竟沾了谁的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