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恩小队撤离荒坂塔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那座城市地标建筑中部持续燃烧的火光与滚滚浓烟,如同一个尚未结痂的狰狞伤疤,烙在夜之城的天际线上。
然而与外界想象的混乱截然不同,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种反常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这并非和平,而是暴风雨来临前极致的压抑,是所有感知到危险的生物在本能地收缩爪牙。
街头巷尾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感。
在漩涡帮盘踞的垃圾场据点,那些终日轰鸣的工业音乐破天荒地沉寂下来。
浑身覆满粗糙金属义体的狂徒们罕见地没有进行日常的破坏活动,而是聚在闪烁的屏幕前,沉默地看着新闻里重播的爆炸画面。
一个格外壮硕的成员用机械手捏扁铁罐,嘶哑地告诫同伙最近收敛些,尤其要避开任何穿着不寻常的生面孔。
无法无天的漩涡帮第一次流露出了对绝对暴力的原始敬畏。
与之相对,瓦伦蒂诺帮控制的海伍德区虽然仍有音乐流淌,但往日的街头庆典和家族聚会都已悄然取消。
穿着考究的头目们在隐秘的包厢里低声交换着不安的猜测,最终达成共识——加强巡逻的同时必须避开所有可能涉及公司层面的冲突。
就连一向崇尚原始力量的动物帮也收敛了气焰,他们的肌肉与利爪在那能蒸发装甲的未知力量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夜之城警察总局的指挥中心里,警报灯徒劳地旋转着。
通讯频道中调度员的声音透着一股精疲力尽的无力感,他们向下属单位发出隐晦而明确的指令:优先处理日常治安案件,所有涉及公司财产及高级别武装冲突的呼叫只需记录在案。
几架警用浮空车在远离荒坂塔的空域象征性盘旋,划出一条心照不宣的界限。
资深警探们私下直言这早已超出他们的管辖范围,整个执法系统暂时退回到了维持最低限度秩序的旁观者角色。
媒体的转变则更为微妙。
事件爆发之初,所有新闻频道都以最大音量滚动播放着这场世纪袭击,主持人和特邀专家们激动地宣告着旧秩序的终结。
然而几小时后,报道的调门开始明显改变。
关于那支小队战斗细节的画面被大量裁剪,只剩下模糊的远景。
措辞从最初的悍匪恐怖分子逐渐转变为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最后定格在高度危险的未知实体这样谨慎而模糊的表述上。
显然有无形的压力扼住了媒体的喉咙,真相和收视率在生存本能面前不得不让步。
他们的报道变得充满不确定性和克制,仿佛任何过界的言论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之下,整座城市都在屏息观望。
从公司董事到街头浪人,每个生存于此的灵魂都在试图从这片死寂中捕捉未来走向的蛛丝马迹。
这座永远在混乱中轰鸣的巨兽第一次因为无法理解的暴力陷入了集体失语。
——
在军用科技北美总部那间足以抵御核打击的战略情报室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上,以令人不安的清晰度反复播放着那些令人费解的战斗片段。
技术分析主管干涩的声音刚刚落下,关于技术代差至少二十年的结论让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几位高级将领和公司董事脸上,找不到丝毫因宿敌蒙受羞辱而应有的快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凝重。
北美区首席执行官刚低沉地开口,试图梳理那隐藏在曼恩小队背后的幽灵:“欧洲银行?那群老狐狸更喜欢用欧元和合同杀人……”
“苏石化和沛卓石化?他们的武装力量更偏向于区域防卫……”负责黑色行动的高管随之排除。
就在首席安全官将怀疑的焦点引向康陶,并指出这可能成为第五次公司战争导火索,会议室内的气氛在短暂的、因战争前景而产生的兴奋与更深忧虑之间摇摆时——
主屏幕毫无征兆地切换了。
新美国总统,罗莎琳德·迈尔斯那张坚毅而冷峻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中央,她的眼神锐利,带着一种穿透屏幕的权威。
她的接入权限显然超越了这间密室的一切常规封锁。
“先生们,”迈尔斯总统的声音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核心,仿佛她早已聆听了之前的全部讨论,“看来我们正在旁观一场足以改变棋盘格局的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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