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用戴着金属护指的手,粗暴地捏住了朱元璋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老头子,你好好看看。”
“坐在那上面的,到底是谁的儿子?”
朱元璋浑浊的老眼中,倒映出朱栢那张与自己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加冷酷、更加桀骜的脸。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那也是他的儿子。
一个被他亲手逼上绝路,如今又亲手回来复仇的儿子!
无尽的悔恨、愤怒、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闷得几乎要炸开。
“噗——”一口鲜血,猛地从朱元璋口中喷出,溅了朱栢一身。
那温热的、带着腥甜味的液体,洒在冰冷的黄金甲上,显得格外刺目。
朱栢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松开手,任由朱元璋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
他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甲胄上的血迹,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那个从头到尾都像死狗一样的朱允炆。
“还有你。”
朱栢的声音冷得像冰。
朱允炆浑身一僵,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剧烈的颤抖。
“皇……皇叔……饶命……饶命啊……”
他终于抬起头,那张曾经被方孝孺等人吹捧为“有尧舜之风”的脸上,此刻挂满了鼻涕和泪水,丑陋得令人作呕,“侄儿错了……侄儿真的错了……求皇叔看在……看在血脉的份上,饶侄儿一命……”
“血脉?”
朱栢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蹲下身,与朱允炆平视,“你下令吊死蜀王妃和孩子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血脉?”
“你坐在金陵城里,看着四哥、二哥、三哥他们为了你这个废物拼死拼活,最后还想着让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血脉?”
“朱允炆啊朱允炆,”
朱栢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惨白的脸颊,那动作,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可说出的话,却比刀子还锋利,“你和你那个好老师方孝孺一样,都是嘴上仁义道德,骨子里男盗女娼的伪君子。”
“不……不是的……都是他们……都是齐泰和黄子澄他们逼我的!皇叔,都是他们的错!”
朱允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甩锅,“是他们蛊惑我削藩的!也是他们建议严惩蜀王府的!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啊!”
“哦?”
朱栢挑了挑眉,“这么说,你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皇帝咯?”
“是是是!侄儿就是个白痴!侄儿蠢!侄儿笨!求皇叔放过侄儿吧!”
朱允"炆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为了活命,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呵。”
朱栢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他站起身,不再看这个连骨头都软掉的废物。
他缓缓转身,重新走上那九十九级台阶。
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身影。
他再次坐回了龙椅,这一次,他坐得笔直,双手按在扶手上,那睥睨天下的姿态,仿佛他生来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他的目光,第一次,扫过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
那目光,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冰冷、锋锐,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刺穿。
“诸位爱卿,”
朱栢的声音,再次在殿内响起,只是这一次,带上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天起,这大明的天下,换主人了。”
“你们,有意见吗?”
鸦雀无声。
整个奉天殿,落针可闻。
所有官员都把头埋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意见?
谁敢有意见?
谁的意见,能硬得过城外那数十万楚军的刀枪?
“看来,大家都没意见。”
朱栢满意地点点头。
他的目光,在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