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观看士兵操练。他发现,随着城池日渐恢复生机,人们脸上的愁容少了,笑容多了,眼神里的怯懦被坚韧取代。有一次,他路过一个正在修补门板的老汉,老汉抬头看见他,放下手里的锤子,作揖道:“将军,多谢您把蒙古人打跑了。俺这把老骨头,总算能在自家屋里养老了。”
孟珙笑着回礼:“老伯,这是我们该做的。往后啊,咱们一起把家守好。”
老汉咧开嘴笑了,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好!好!俺儿子在军中,他说了,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他立马就能上战场!”
这样的场景,让孟珙越发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虽重,脚下的路却走得踏实。
出发前一日,孟珙在府衙召开了最后一次军议。帐内灯火通明,将领们围坐一圈,个个神情肃穆。
“诸位,”孟珙环视众人,“明日我便启程前往四川和两淮。襄阳的事,就拜托各位了。”他指着墙上的地图,“江海,你要重点关注城北的防务,那里靠近汉江,是蒙古人最可能再次进攻的方向,要多派斥候侦查,加固沿江的堡垒。”
“王登,”他转向通判,“粮草的征集和民户的安抚,就全靠你了。务必保证军民都有饭吃,莫要出乱子。”
“还有你们,”他看向其他将领,“各营的操练要严格,弓弩要时常保养,战马要精心喂养。记住,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等来的。”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将令!”
散会后,孟珙回到自己的营帐,灯下,他铺开一张空白的纸,开始草拟给彭大雅和余玠的书信。他要在信中简述襄阳之战的经过,提出联防的初步设想,让他们有个准备。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东西联动,画出第一笔蓝图。
窗外,月光洒在襄阳城的屋顶上,给那些尚未修好的断壁镀上了一层银辉。远处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还有更夫敲打的梆子声,“咚——咚——”,一声又一声,沉稳而有力,像是在宣告这座城池的重生。
孟珙放下笔,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襄阳。他知道,前路不会平坦,蒙古人的威胁如影随形,协调东西战区联防的过程也定会遇到重重阻碍。但他更知道,只要襄阳能站稳脚跟,只要四川、江淮能真正联动起来,大宋就还有希望。
末了,他看向三个儿子:“我明日便去四川,与彭大雅敲定联防的章程。襄阳的重建,就交给你们弟兄与郭大侠夫妇。”
孟之继送父亲出门时,孟珙忽然驻足,拍了拍他的肩:“樊城虽比襄阳完好,却也不能懈怠。你与你大哥、郭大侠他们多通气,记住,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义父放心。”孟之继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中沉甸甸的。
阳光驱散了晨雾,照在襄阳城的角楼上,新升起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夯土声、打铁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属于重生的乐章。而这乐章的背后,是无数人守护家园的决心,和一个关于东西联防、共抗强敌的宏大计划,正在悄然展开。
孟之继回到樊城太守府,武三娘正指挥仆妇打扫庭院。见到孟之继,她脸上立刻漾起笑意:“回来了?我炖了鸡汤,快趁热喝。”
府里原是蒙古官员的住处,虽有些破损,却比军中营帐舒适得多。武三娘将里间收拾得温馨雅致,窗台上摆着从野外采来的野花,帐子上绣着简单的缠枝纹,处处透着家的暖意。
这几日战事稍歇,孟之继难得有空闲陪伴她。夜里相拥而眠时,武三娘总爱趴在他怀里,絮絮叨叨地畅想将来:“等襄阳安稳了,咱们就在后院种些菜,再养几只鸡,像寻常人家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孟之继听着她软糯的声音,连日的疲惫渐渐消散。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调笑道:“光种菜养鸡可不够,你还得给我多生几个孩子,将来教他们骑马射箭,继承孟家的本事。”
武三娘脸一红,往他怀里缩了缩:“谁要给你生……”嘴上嗔怪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重建的日子忙碌而有序。孟之继每日穿梭于樊城与襄阳之间,督查城墙修缮,清点军备物资,偶尔还要与孟之经、黄蓉商议屯田与流民安置的事宜。
他与黄蓉见面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是在城墙上核对城防图纸,她指着某处箭楼的位置,轻声道:“这里该加设瞭望塔,视野能覆盖百丈外的江面。”有时是在屯田的田埂上,她拿着账册核对农户数量,发丝被风吹乱,他下意识想为她拂开,手伸到一半又悄然收回。
黄蓉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却从未点破。她待他依旧温和,商讨事务时条理清晰,偶尔也会说些桃花岛的趣事,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总带着一丝他读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