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军令如山,命我在此阻敌,不得使一兵一卒西进干扰围困樊城之敌。如之奈何?”
裴谦目光锐利,指向地图:“军令是阻敌,而非死守一地。以少临多,当思变通,于运动中寻觅战机。”他手指一划,“少将军可率主力,佯装不支,徐徐向君侯中军方向退却,做出欲与主力汇合之姿态。亲卫营交由末将率领,于此地残营设伏。若徐晃急于进军,其前锋冒进,我便伺机吞掉他一部!若其军阵严谨相互遮蔽,无机可乘,我便蛰伏不动,绝不浪战。”
“倘若徐晃视你如不见?”
“末将便率亲卫营北上袭扰其粮道,焚其辎重,截其散卒。”
“若徐晃分兵围剿……”
“那岂不正中下怀。他分兵越多,少帅与君侯的压力越小。至于围剿我?”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出那后世堪称经典的战术精髓: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亲卫营皆轻装锐士,来去如风,我自有手段,让他疲于奔命,首尾难顾!”
见关平还是犹豫不决,裴谦道:“末将的部曲规模不大,调动灵活,少帅与君侯的大军又相距不远,即使事不可为末将再撤回本阵便是。”
关平凝视地图良久,终于颔首:“某这便安排传骑通报父帅,以免我军异动引发误会,汝即刻依计行事,务必谨慎。天明时分某当引军缓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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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将尽,天色未明,正是人最困倦之时。魏军大营深处,中军帐内,徐晃和衣卧于榻上,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亦微微锁着。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压抑却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亲兵低沉的禀报:“将军!将军!十万火急!”
徐晃的双眼猛地睁开,锐利如鹰。他一把掀开身上薄毯,沉声道:“进!”
亲兵队率快步而入,单膝跪地,语气急促:“将军,往荆州大营的细作有数人逃回,身负重伤,言有十万火急军情禀报!”
徐晃心中一凛,睡意全无:“带进来!擂鼓,聚将!”
低沉而紧迫的聚将鼓声瞬间划破黎明的寂静,也惊醒了沉睡的军营。很快,诸将顶盔掼甲,纷纷赶至中军帐,脸上都带着疑惑与肃然。
帐内火把通明。几名斥候被搀扶进来,他们衣甲破碎,满身血污泥泞,一人甚至断了一臂,简单包扎处仍在渗血,显然经历了极其惨烈的搏杀和逃亡。
“将军……”那断臂斥候声音嘶哑微弱,强撑着禀告,“将军……吾等行迹已泄!关平部于黎明前痛下杀手,宛若预知…众弟兄被困营垒,十难存一…”
另一人接口,语气带着惊悸:“吾等逃出时远望,其营中火把移动频繁,似有大股人马南下!”
帐内诸将闻言,开始交头接耳。
徐晃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他面色沉静如水,缓步走到舆图前,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关平残营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角。
“一夜之间,肃清内患,断然撤军……”徐晃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关平此人,统军严谨,果决善断,确有其父之风,不可小觑。”
他微微停顿,似在思忖“如此重大决断,非其一偏师可独断。必是关羽下令,命其向主力靠拢,欲收缩兵力,稳固防线。”
他豁然转身,目光扫过帐下诸将,最终定格在一员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将领身上。此人正是徐晃麾下骁将徐商,年约三旬,一道寸许长的疤痕从左侧眉骨斜划至颧骨,平添几分剽悍之气。
“徐商!”
“末将在!”徐商踏前一步,抱拳领命,声如洪钟,眼神锐利。
“予你三百精骑,皆选军中弓、马娴熟之辈。”徐晃命令道,“即刻出发,尾随关平军,肃清敌军斥候,使其难知我军虚实,务必谨慎,不可贪功冒进!”
徐商一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出帐,甲叶铿锵作响。
很快,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喝声,三百轻骑如一股铁流,没入将明未明的天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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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营垒死寂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血腥味。六百校刀手站在废墟中,看着他们的统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甚至是一丝不安。重返绝地,还要埋伏强大的追兵?这听起来像是送死。
裴谦站在一处尚未修复完成的望楼废墟上,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尔等不必多虑。”
他跳下来走到一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