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的行动来得很快,很直接。
就在长孙无忌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东宫的气氛骤然紧张。
几名身着内侍省服饰、面色冷峻的宦官,在一名中年宦官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东宫门口,出示了内侍省的令牌。
他们没有进入内殿,而是由东宫侍卫通传,开始一个一个地叫走殿内侍奉的宦官和宫女。
起初是两名在殿外负责洒扫的低等宫女,接着是今日当值的两名贴身宦官。
他们被带走时脸色煞白,眼神惶恐,回头望向大殿方向,充满了无助。
消息很快传遍东宫。
剩余的宫人个个噤若寒蝉,交换眼神时充满了恐惧。
谁都知道被内侍省带走问话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空气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李承乾起初在殿内尚能听到外面的些许动静,并未太在意。
直到一名心腹小宦官进来禀报。
“殿……殿下!王……王总管派人,把……把李福、张顺他们都带走了!说是……问话!”
李承乾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问话?”
内侍省凭什么来东宫拿人问话?
这分明是查到了他东宫头上!
一股被侵犯、被羞辱的怒火腾地一下直冲头顶。
他脸色瞬间涨红,胸口剧烈起伏,一把将面前书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
“啪嚓”一声脆响,瓷片四溅。
“放肆!王德是个什么东西!敢到孤的东宫来拿人!”
李承乾额角青筋暴起,右脚因激动而传来的刺痛更让他暴躁异常。
“他眼里还有没有孤这个太子!真当孤是泥捏的不成!”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脚踝吃痛,身体晃了一下,旁边的侍从吓得赶紧要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都滚开!”
所有宫女和太监被李承乾赶了出去。
李承乾越想越气。
此时正好李逸尘闻讯赶来。
看到李逸尘,他眼睛通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孤这就走去两仪殿!孤要亲自问问父皇,这大唐的东宫,是不是已经轮到内侍省来当家了!孤要问问王德,谁给他的狗胆!”
他嘶吼着。
就在李承乾一瘸一拐,怒气冲冲要往殿外冲时······
“殿下,您这一去,便是输了个干干净净。”
李承乾脚步猛地顿住,霍然回头,死死盯住说话的李逸尘。只见李逸尘姿态甚至没有变过,脸上没有任何惊慌。
“输?孤怎么输了?他王德欺人太甚!孤若忍了,日后这东宫还有何颜面可言?”
李承乾低吼道,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李逸尘缓缓走到李承乾面前,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
“殿下,您现在冲去两仪殿,质问陛下,痛斥王德,然后呢?陛下会如何想?陛下只会认为您被戳中了痛处,气急败坏,毫无储君气度。王德奉的是皇命,您骂王德,就是骂陛下。您这是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写在脸上了。”
李承乾喘着粗气,拳头紧握,但李逸尘的话像冰水,一点点浇灭着他失控的怒火。
“这不是王德个人行为,殿下。”李逸尘语气笃定。
“这是陛下出的招。陛下怀疑东宫,怀疑您身边有人,所以他动了手,用这种最直接、最羞辱人的方式来查。这是阳谋,殿下。陛下就是要看您反应。您若暴怒失态,正好印证了他的怀疑——东宫确有不可告人之秘,以至于太子如此失态。”
李承乾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一些,但脸色依旧难看。
“难道就让孤这么忍着?眼睁睁看着他们像审犯人一样审问孤的宫人?孤咽不下这口气!”
“忍?谁说要忍?”李逸尘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陛下既然出了招,殿下您当然要接招!不仅要接,还要接得漂亮,接得让他意想不到,接得让他……傻眼!”
李承乾被李逸尘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和语气弄得一怔:“如何接?”
李逸尘上前一步,逼近李承乾,声音压低,却带着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