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弦下弯的月儿共同明亮。
雨孤云想着楼上房里的那个龙月儿却比这个要温暖美丽,嘴角不禁漾起一抹微笑。
正得意,听头顶的声音道:“把这个盖着,夜里总还有些凉。”不待抬眼,一‘床’棉被已经扔在自己的怀里。转头见龙月儿急匆匆地去了,好似怕雨孤云追来。
第二日也就这般。两个人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彼此,也就相互躲着对方。
老皇爷自然乐得见‘女’儿和雨孤云之间的疏远,听报说她无恙,便装作一切不知般不予过问,这是老年人才有的‘奸’猾。
吃过晚饭,雨孤云想着这是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夜,明日无论如何要赶回去,便唤住洗漱之后要往帐里躺身的龙月儿。
龙月儿也觉出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停住道:“怎样?”却把雨孤云问住,想不起来要怎样,只能痛苦地看着龙月儿抿紧嘴‘唇’沉默。
二人对着一支‘插’满蜡烛的烛台斜切而坐,都被烛台上面跳‘荡’的明亮晃得眼‘花’。
龙月儿见到雨孤云如此为难的表情,倒也能体会他纠结不清的心思。
整敛一下‘精’神,道:“不用和我说什么。你已经和她做下那么苟且的事情,说什么言语能遮掩?你还是回去吧,相比于我,她更需要你在身边。”
雨孤云没想到龙月儿有这等心思,倒惊讶。才知她已经比自己想的长大许多,勇敢到能够承受看似不堪的事情。
第三日雨孤云孤单单地走出皇爷府,没有人出来相送。
一人独骑踯躅在去往雁鸣山英雄岭的路上,想着在其中生活了十几年的皇爷府从此与自己再无丝毫关系;想着和自己相伴了这多年的龙月儿从此再也无缘相见,雨孤云还是觉得有满腹说不出的伤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簌簌滑落。
才知世事变化无端,叫一切都不能恒常。昨日还属于自己的什么,今儿早晨便都不见,能奈何?
‘花’盛开在雨孤云走的第一日里‘精’神尚好,一个人微微地笑着把‘洞’房里的一切都收拾整齐。
尤其那块染血的白绫,拿在手里瞧了又瞧,觉得骄傲。仔细折起,压在枕头下面,等着待雨孤云回来时再给他看。
第二日却有些焦急,常常走到‘门’前向下面那条弯曲在草丛里的上山小径上张望。
但又怕别人知觉,匆忙地闪回房里,扑在不舍叠起的被褥间闻着似还有雨孤云身体的气味,想着那夜曾经的一切,笑一会儿,哭一会儿,然后‘迷’‘迷’糊糊地睡。
第三日却再坐不住,早起就守在寨墙的后面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一片空旷烦躁。
哥哥见了过来劝:“有他身影就告诉你,何必亲自等?”
‘花’盛开摇头道:“可我觉得,他不会回来了。”一语将哥哥惊住,道:“为何?”
‘花’盛开又说不出为何,埋头不语。
直等到太阳西坠,那山径上也没有个人影出现。
哥哥暗里派出去寻的兄弟先后回来报说不曾见到雨孤云向这边来,叫‘花’盛开更加地焦急。眼看着最后一抹金红就要被山的暗影淹没,‘花’盛开已经绝望,把早横在手里的铁刀端起放在肩头。
但这一次却是将刃口朝向自己。向哥哥道:“只答应我一件事,把我葬在这山向阳的坡上,叫他在明年我的祭日时能够寻到就好。”
哥哥早哭得不堪,阻拦道:“何苦如此?”
‘花’盛开低叹一声,摇头道:“若不如此,我在佛前发过的誓言岂不成空?还有什么意思?”
哥哥知道妹妹是个凡事认真的人,无奈只得点头道:“好——我应你就是——”
‘花’盛开站在寨墙之上,望着远方道:“雨孤云,我不恨你——”
她一语未完,听旁边有个人高声叫道:“那不是二当家的相公吗?”众人都凝目光张望,很快有人也认出来,纷纷跟着叫喊。
‘花’盛开看清从另一边漫生的荒草里正有个人奋力地向这边跑,手里还挥舞着什么,却正是雨孤云。不禁从心里生出一阵狂喜,叫手腕失力,把铁刀跌落在脚下,身体摇晃着便要倒。哥哥见了忙一把扶住。
雨孤云自从进山之后,只顾着伤心,任凭着那马自己胡‘乱’地走。待缓过神来,想起四下里看时,才发现早已‘迷’失。
他对山里的路径和风景本就不熟悉,怎会知道如何回到英雄岭?只管胡‘乱’地奔驰。一天下来,把胯下的马都累得劈‘腿’,趴在地上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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