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该怎么算呢?”云溪轻轻喟叹一声,微微皱起眉头,“哎,好徒儿,真是受委屈了,难为你重情重义,为蒙冤好友出头,如此品性,当真是宅心仁厚,为师不曾看走眼啊!”
云端上的众位元婴道尊看着“重情重义,宅心仁厚的好徒儿”把一个美貌佳人打成了个猪头,一时无言以对。
云溪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光滑坚硬的玉座扶手上轻轻敲击,她又遥遥看向文氏宗主:“真蠢道友,你说,这笔账,该怎么个算法?”
眼见文倩容当众出丑,再也不得翻身,文真淳却冷静了下来,他薄唇一抿,两道阴鸷的法令纹更加深刻,又向远处七大宗门掌教道尊的席位望了一眼,心中暗暗思忖。
七大宗门掌教道尊今日都来齐了,极天宗还有云溪和景云二位道尊在场,此时云溪明面上为徒弟抱不平,暗地里还关碍着景云道尊的血缘后辈朱玖,而她的师父崇光道尊虽不曾在场,却也不是易与之辈。
文真淳刚刚晋位元婴没几年,自知修为不如人,此时见云溪咄咄逼人,虽然心中恼恨,却已有了丢卒保车的打算,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我一向忙于修炼,多少忽略了族人的管教,此女若是有罪,自然该由本族来惩戒处罚。不过此事既然关乎云溪道友的爱徒,若是道友有所要求,亦可提出。”
以文真淳世家宗主,元婴道尊的身份,这已经是难得的软话,说到这个地步,他满以为面子也给够了,台阶也留足了,对方若是上道,随便说几句场面话,此事也就不疼不痒的揭过,毕竟犯事的只是本族一名小小的筑基修士,最多废去修为,贬为凡人,再给云溪的徒弟赔上些天材地宝也就罢了。
这样的打算不可谓不精明,也确实符合修真界的规矩和现实,可偏偏――
云溪正想说话,却被一阵灵气波动打断。
一时间,云端之上所有元婴道尊同时看向一个方向,他们的目光所向,天穹上隐约有微光闪现。
众人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与此同时,天穹上的微光扭曲成无数古奥的云篆,仿佛一道无形的结界在外力的作用下显露了真容。
此时,除了云端的元婴道尊外,莲台周围云舟和浮桥上的修士们也发现了天际的异常。
玄奥天关,灭魔古篆,难道――
人们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天际那无数由灵力构成的灭魔篆忽地一闪,似乎被一股力量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连附近的浮云都被吸入漩涡中心,形成奇异又可怖的天象。
修士们大哗,莫非,莫非是魔道妖人来袭!
相比云舟上修士们的慌乱,云端的元婴道尊们神情各异,有的微微含笑,有的却在摇头,更多的人只是彼此交换眼神,并不惊讶。
“哼!”宿云台的龙川道尊皱起眉头,不屑的哼了一声。
刹那间,漩涡的颜色红得像炽烈的火焰,那红色正而浓烈,如泼天的血染遍了半个天际。
杨缨拉着班雅,和众人一起抬头上望,方向却有些不一样,她运足目力,透过浮云,草草扫了那些遥不可及的玉座一眼,心中有些奇怪,修真界的元婴道尊们差不多来了一半,再傻的魔道妖人也不会上赶着在这个时候送死吧?
她正想着,那片偌大的红色陡然收缩起来,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乎那片红云漩涡只是个幻觉――等等!
杨缨睁大眼睛,一把拽住班雅,越过翘首上看的修士,疾步踏云,飞向筑基修士们能到达的最上层云舟。
“咦,那些红云怎么不见了?”班雅不明所以,憨憨的跟着杨缨在云舟浮桥间穿梭。
杨缨一时来不及和她解释,上了最上层的云舟才指着上方说道:“什么红云,那是凤火破阵――你看看清楚,那人是谁?”
班雅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终于高声尖叫道:“啊!阿阿阿阿阿阿――玖!阿玖!阿玖她来了!”
杨缨猝不及防,耳朵被这一声刺得生疼,皱眉撇嘴道:“是,是阿玖,哎,你声音小点,差点聋了我!”
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只见周围的修士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蹦得像个兔子似的班雅,便轻抬手臂,对着手腕上系着的一只小海螺低声道:“阿玖来了,阿微,听见了么?阿玖,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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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笔账该怎么算?
文倩容眼睛青肿成一条线,她勉力睁大眼皮,狠狠盯着高微,她的嘴已经肿得说不出话,却还在不甘的蠕动着,高微不用仔细听都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这笔账该怎么算?一想到朱玖被打断四肢的痛苦,被宗门判为重罪,在火狱孤身一人受罚的痛苦,高微眼都红了,又是怒,又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