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将挡在头顶的树干挥开:“兰公子大仁大义,我们相识一场,你总不忍心让我露宿街头吧,所以呢,临安客栈的银票,就由我保管了。”
弦月转过身,光洁尖细的下巴在空中划出冰冷而又绝情的弧度,纵身从屋顶跳下,长长的发丝凌空,像是旌旗一般,肃肃作响,一下下,打在人的心上,像是疾风骤雨,打在脸上,闷闷的疼。
弦月翩然落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对着尚坐在屋顶的兰裔轩用力的挥了挥手,对着他,双手做喇叭状:“兰公子,磐城之会,记得啊,你答应过我的事情,绝对不能反悔,要不然是这个。”
她对着兰裔轩竖起小拇指,得意的挑了挑眉,那素白的身影,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算是后会有期吗?”
他坐在屋顶上,看着弦月离去的背影,掌心摊开,低头看着她亲自还给自己的珠花,双手紧握成拳,似要将那东西碾碎,可很快的,他又松了手。
抬头,那素白的身影,一蹦一跳的,潇洒的让人恼火:“你这个女人,没有心的。”
“公子,弦月姑娘已经走远了。”
弦月前脚刚离开没多久,雷云突然躬身出现在兰裔轩的身后,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消失成点的白影。
“恩。”
兰裔轩应了一声,听不出半分喜怒,像是一望永远都不会起波澜的水,将掌心的珠花收在袖口,然后起身,看着自己掌心上一道道淡淡的红色的印记,然后将掌心收拢,看着那白白的一个点,仿佛她就是无法逃出的猎物。
他笑了笑,用力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去换身衣裳。”
凤目微眯,气质雍容,看不出半分异样。
“公子为什么不留住弦月姑娘呢?”
雷云的声音不大,可兰裔轩还是听到了:“留她做什么?还要你与雷安二人每日费心伺候。”
雷云跟在兰裔轩的身后,其实他很想对他家公子说,纵然每日累些,他们却还是十分愿意伺候弦月姑娘,至于原因,他也说不上来,总感觉,有弦月姑娘在,公子的话都会多上许多,还有,笑容也是。
“当初应该陪她一同去乞巧山的。”
那淡淡的声音,轻不可闻,似有说不出的懊恼。兰裔轩与雷云二人回到燕京东郊的别院时,雷安已经备好了马车,白战枫看到兰裔轩,冲到他的跟前,侧过身子,看了他身后一眼:“弦月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别院里,他已经找遍了,连她的人影都没看到,兰裔轩也不在自己的房间,他以为他们一起出去了,心里恼火,可现在,兰裔轩回来了,却还是不见弦月。
“走了。”
他看了白战枫一眼,听不出喜怒波澜,绕过白战枫,朝别院走去。
“走了?”
白战枫转过身,疑惑的重复着兰裔轩的话,跑到他的身前:“去哪里了?”
“不知。”
白战枫虎眸一瞪,明显不相信。
“弦月姑娘有事在身,不能与我们同路了,并没有告诉公子去向。”
“你怎么不留住她?”
“她要走,我如何能留?”
白战枫看着兰裔轩,阳光反射下,他紫色的衣裳,沾上了许多灰尘,难得的狼狈,可那神情,却依旧从容淡定,举止雍容,并未因为弦月的离开有分毫的异样。
“你没骗我吧。”
他手指着兰裔轩,像是在确定什么。
“三月后的磐城大会,她一定会去,到时白兄自可一问。”
白战枫思索了片刻,觉得兰裔轩不是那种会睁眼说瞎话的人。
“哈哈。”
念小鱼跑到白战枫的身后,笑的十分爽朗:“那个女人终于走了。”
毫不掩饰因为弦月离开的好心情。
白战枫转身,瞪了念小鱼一眼,念小鱼慌忙捂住嘴巴,眉梢眼角,却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笑意。
白战枫看着兰裔轩的背影:“为什么她只告诉你?”
走到门口的兰裔轩突然转过身:“若是告诉你,她还走得了吗?”
兰裔轩笑了笑:“想来白兄必定会一路跟随。”
“该死的女人。”
白战枫低皱了一声:“我去找她。”
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非得把她找到不可。
他躬身向兰裔轩抱拳,算是告辞,眼底是无法掩饰的不满和愤怒。
“枫哥哥,我和你一起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