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都笑了,有人说道:“这是天使,谁敢拿他?”
“天使又怎地?在咱们苏州府,难道还怕他不成?”有人鼓噪道。
数十年后,当所谓的天使来苏州府收税,被打的满地找牙。
再过数十年,当京师沦陷,帝王殉国的消息传来,南方士林和豪商们为之额手相庆,都说束缚一朝尽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人群中有人喊道,“咱们难道就看着凶手逍遥法外?传出去丢不丢人?”
“皇亲国戚又怎样?这是苏州府!”
人群有些躁动,开始往城门那里涌去。
“府尊,小心。”黄靖低声道:“拿人是不可能的,不过……造势……”
杨昌河点头,故作惶然,“长威伯还请暂避!”
可蒋庆之若是躲避,回头苏州府就会传言,说他狼狈而逃。事儿还没开始办,名声就先臭了。
蒋庆之纹丝不动。
嘴角微微翘起。
“莫展!”
“在!”
“拿人来!”
“是。”
莫展走到后面,单手抓住一人的衣领,一脚就把此人踹跪在蒋庆之身前。
孙重楼抓住此人的头发,猛地往上一提。
妇人看到此人,眸子一缩,“长青!?”
此人看着三十多岁,鼻青脸肿,他喊道:“娘子,小人是不得已,小人不得已啊!”
妇人面色剧变。
蒋庆之说道:“来,给苏州府各位父老乡亲说说当年本伯为何要捅死叶天那个蠢货!”
男子看了杨昌河一眼,身后莫展把长刀拔出来一截,那声音令男子胆寒,急忙说道:“当年是有人撺掇少爷去街上堵蒋庆之……不,堵伯爷,说堵住伯爷,当街羞辱他,伯爷性子急躁,必然会动手,随后就还击……毒打他一顿,事后族里再出手,轻松就能把那份家业给夺了……”
涌来的人群突然止步。
“杨知府。”蒋庆之淡淡的道:“既然要审案,那还等什么?”
杨昌河没想到蒋庆之竟然早有准备,心中一怔,旋即说道:“此事回府衙……”
蒋庆之眸子微冷看着他,“先前可没听你说回去审,怎地,有难言之隐?”
杨昌河心中暗自叫苦,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你叫长青?”
男子点头,“小人叶长青,乃是叶氏仆役。”
“当年之事你可仔细说来,若是说谎,严惩不贷!”
“是。”叶长青看了妇人一眼,说道:“当年叶玄去之前便把家业尽数留给了蒋庆之,族中不服,说赘婿之子不配。可叶玄却一力坚持,乃至于去了官府寻关系作证。”
蒋庆之闭着眼,记忆潮水般的涌来。
一个老人牵着他的手进了府衙,寻到了自己的好友,说:“老夫去日无多,想来和大娘子相见的日子不远,可喜可贺。如今唯一不舍的便是大娘子这唯一的骨血。
老夫若是去了,叶氏族人如狼似虎,为了家业,弄不好会给这孩子带来杀身之祸。还请陈兄帮个忙,做个见证……”
那个孩子站在边上,茫然看着外祖父和那个官员低声商议。
不知叶玄和那位陈兄用了什么手段,没多久,事儿就定下来了。
从此,蒋庆之遇到叶氏族人,对方明显就多了敌意。
外祖一次带着他逛街,买了一块饴糖,说:“庆之一个人可会害怕?”
那个孩子摇头,“不怕。”
外祖便笑了,隐约听他说:“……那个憨憨……挡不住……”
蒋庆之睁开眼睛,长青在继续说:“……叶玄去后,族里明里暗里出手,想夺了叶玄的家业,可蒋干虽然憨傻,却执拗,不知叶玄临去前说了什么,他就守着家业不动窝,任谁用什么法子诱惑威胁都无动于衷……”
——“蒋干,有人告你夺人家业!”
——那是丈人的家业!蒋干这么回答,“丈人答应留给庆之的。”
“留给赘婿被人诟病,但叶玄却留给了蒋庆之。”长青低头,“族里恼火,有人寻到少爷,蛊惑他去堵蒋庆之,用羞辱蒋干来激怒他,激他动手,再毒打一顿……他身子骨弱,若是一病不起……最好不过……”
人群沉默着,看向蒋庆之的目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