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张了张嘴:“我本身就享受出让底价70%的政策。”
“那不是更好?你又不是骗子,还怕白拿?”
沈睿的建议不是规则里写着的,但却是可以谈的,东阳没有这样的先例,但外地许多招商谈判有类似操作,并不违规。
这也是他长期关注产业变化带来的“视角广度”。
三两下吃完自己那份,沈睿道:“我们一会儿再去孙马庄看一看,那边的地块并非横平竖直,边缘处和几个村镇有接壤,最好关注一下他们的土地使用情况,我也好几年没去了。”
翟达笑道:“这么着急?毕竟这是春节啊。”
话虽这么说,人还是走到收银台前准备买单。
得,又得加班。
“老板买单,多少钱。”
没想到天天凉皮店的老板娘、那位胖墩墩的大婶居然摇摇头道:“不收钱不收钱!”
翟达一愣,心道是沈睿老师付过了?没看着啊?
大婶笑的脸上褶子堆在一起,压住翟达准备掏钱的手:“翟老板要回来,这是整个东阳的.那啥哎呀我也不会说话。”
“你不认得婶,但婶一直认得你,从小学就来,以后还常来这吃,都免费!”
“咱东阳的骄傲要回来了,哪能收你的钱!”
翟达被压着的手想抬起来,却发现很沉。
此时他才注意到,小店里其他食客,其实也一直朝这边看着,他其实早已经被认了出来。
翟达钱包里那张20块钱,最后还是没能抽出来,虽然对他来说,这已经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了。
只是对着这位大婶笑道:“那以后我还要带好多人来你这吃凉皮呢,那咋整?”
“都免费,都免费!”
天天凉皮店外,翟达呼出一口带着辣椒油香味的哈气,沈睿老师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买单了?”
“没买,承的住。”
沈睿没有问什么东西‘承的住’,只是笑道:“那挺好的。”
两人一起朝红旗商场边缘走去,打车去孙马庄看看。
李康达的视角要看,沈睿的视角,也要看。
出租车上,大概是终于觉得沈睿的身份对他来说不再是单纯母校老师,翟达多了许多问题想问。
“沈老师,当初.您是为什么选择回来当一个老师?人大博士那个年代很吃香才对吧?”
沈睿沉吟了片刻,表情中也带了点回忆。
“和你刚才的情况类似?”
“刚才,凉皮钱?”
“对,就是凉皮钱。”
沈睿也不再将翟达单纯当做一个自己学校的学生和晚辈,也终于愿意谈一些往事。
目光看着窗外,从老城区朝新城区而去,道路两边的建筑,好似一副时间的画卷。
越来越好。
“二十年前.我是东阳第一个考上名校的大学生,我父亲早亡、母亲是毛纺厂普通职工,舅舅也还不是毛纺厂厂长,从小吃红薯和小米长大,在街坊邻居家蹭了这家蹭那家”
他从那“考场晕倒”的乌龙后,注意到了翟达这个学生,而后一直默默关注。
也许是因为.翟达和他有许多的相似。
甚至更艰难一些。
“考上大学那年,知道我家庭困难,街坊邻居、乡里乡亲们,每家五毛一块的凑出300块钱,县政府发了500,学校奖励200,一共1000,供我去外面上学东阳那时是全国出名的贫困,我哭着给大家磕了头,然后才踏上了求学旅程的第一步,发誓学成后回来建设家乡.满脑子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剩下的故事,也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到这个年龄拿出来说都矫情,穷小子只有抱负和自尊,其他什么都没,被大城市和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将自尊磨成了自卑,九十年代,这方面的冲击比现在还要大,社会氛围也还要复杂。”
“于是我每日抱着书本度日,什么书都愿意看,但却什么现实都不愿意看。”
“从本科起到博士毕业近十年时间,我都在一种自我内耗之中,若不是脑子还算聪明,毕业都难那时是包分配的,我毕竟有张文凭,但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就选择回来做了个老师,现在想想,也不过是精神上的自我救赎,行动上的自暴自弃。”
“那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