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肯定很苦,等买了蜜饯再给你吃。”
兰璎默默把他手里的还魂草薅了过来,藏到离他远些的位置。
还是等进了汾和镇后,去找大夫问问看吧。
看他这毫无常识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听到的还魂草的药效,怎么没把用药方法也听全了呢?
春鸣没反驳,也没反抗,只静静坐在灯下,乌润的眸子直勾勾看她。
神色恬静,看着十分乖巧。
廊外是绵绵春雨,珠帘似的从廊檐泻下。兰璎对上他望过来的这双澄明眼睛,很快又不自在地偏开了视线。
掩饰般,仰头望着云后圆月的朦胧轮廓,“……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圆呀。”
春鸣闻言也仰头。
不圆。他却在心里道。
今夜是十六。
已过了月亮最圆的那夜。
*
雨声助眠,兰璎很快便打起了哈欠,回屋去睡觉。
春鸣还是那般,端正挺拔地盘坐墙边。兰璎也不知道他是在发呆还是睡觉,总之他不出声,兰璎便没管他,兀自睡得香甜。
她不知晓背后的少年始终在望着她。
待她睡后,又过了许久许久,待到窗缝漏入一缕天光,如石头般岿然不动的春鸣才动了动指尖。
上半身缓缓向她倾去,发丝从肩头滑落,柔柔地扫着她搭在寝被外的手腕。
他双手撑着下颔,垂眸望着她熟睡的容颜,神色默然。
飘来的气味依旧是那样香甜。蛊虫也依旧在体内鼓动,食欲并未消减半分,只因那两只蛊虫的前车之鉴,它们叫嚣的声音小了许多,不敢轻举妄动。
一夜过去,春鸣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他究竟为何会晕倒呢?
翌日。
兰璎是被哗哗的雨声吵醒的。
屋里昏暗无光,恍若黑夜,她迷迷糊糊地半阖着眼睛,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下大雨。
昨夜褚棠枝说要早出发,得起身了。
兰璎刚撑开眼皮,一颗毛茸茸黑乎乎的脑袋映入眼帘,她愣了下,看见春鸣不知何时也躺下了,脑袋正窝在她小腹前,呼吸清浅。
而她侧躺着,手臂压在他脖子上。
刚醒的大脑还晕晕乎乎的,兰璎努力清醒过来,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他怎么忽然不爱盘坐睡觉了。
还有这诡异的姿势,难道是她梦里对他动手动脚、拳打脚踢了?
总不会是他自己要这样睡的吧。
春鸣一如既往地没醒,兰璎抽出手臂,拨开他额边的几绺发丝,摸了摸他的额头。
比她低些,没像昨天那样发热,是他平日里的正常体温。
上回是发热晕倒了,那这回呢?
“蓝姑娘,你起了么?”
来不及多想,门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是褚棠枝,怕兰璎睡过头耽误时辰。
兰璎往外应了声,待褚棠枝离开,她正纠结要不要像昨天那样掐他的脸弄醒他,然而他先颤着眼睫,睁开了眼。
春鸣撑着手臂起身,青丝滑落,乌眸迷蒙,无声地盯着眼前某个地方发呆。
像个还在充电的机器人,眼也不眨,一动不动。
看着他这副呆笨的模样,兰璎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
外头春雷阵阵,直至兰璎洗漱完收拾好东西,这雨也没有停歇的趋势,甚至还越下越大。
雨这么大,能下山吗?
事实证明,还有比出远门但下大雨更倒霉的事。
“这里折了,怕是不能再走了。”车夫指着马车一处露出裂痕的横木道。
山路本就难行,加之上山那日驱车太急,马车很容易受损。而车夫也一直歇在道观内,竟是到此时才发现。
青山距离汾和镇不远,但若是步行,也要走上两三日才能到。由于山势险峻,途中几乎没有歇脚处,更遑论还下着这样大的雨。
兰璎正和褚棠枝商量着该怎么办,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几位是要下山么?”
是昨夜和兰璎撞上的那位姑娘,正带着仆从款款而来。
她笑得友善,分明是和他们三人说话,视线却只牢牢盯着兰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