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过来打招呼时,又顾虑重重地停下了脚步。
纳尔逊很享受这种不被人打扰的感觉,走到那间院落前,望着庭院中爬满的荆棘和破败的枯枝,准备动手清理出一条路。
“真是伦敦好邻居,”清理出一条足以让自己通过的小路,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甚至连窗户都没有破的小楼,纳尔逊满意地点了点头,“居然都没人来偷东西。”
他这才看到一块立在门口的木板,上面写着醒目的一行字,“鬼宅!慎入!”
纳尔逊看着木牌上熟悉的字迹,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这条忧郁的街道上一场刺耳,他拔掉木牌,掏出钥匙走进庭院,“汤姆,可真有你的。”
他把木牌翻过面,插了回去,背面写着的才是之前的门牌:“尼克劳斯家。”
推开门的瞬间,纳尔逊就收到了汤姆留给自己的惊喜,一个高约三米、披着破烂黑袍、被铁链缚住的瘦长人影正举着一把镰刀向自己挥砍而下,一句夹杂着蛇佬腔的沙哑声音传入耳边:
“为何要扰人安宁?”
“是我,”纳尔逊伸出手,按住镰刀尖,它劈开了他的手臂,一直向下挥砍,原来一切都是幻象,“汤姆,我回来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单词触发了机关,瘦长身影瞬间崩碎,房间中的所有灯在一瞬间齐齐亮了起来,纳尔逊望向客厅,窗明几净、收拾整洁,还有几个盘子摆在餐桌上,正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干嘛搞这些有的没的,这得多费劲。”纳尔逊嫌弃地撇撇嘴,坐到餐桌边拿出刀叉,看到这一桌子西红柿,他已经笃定了“嫌疑人”。
……
“约纳斯,我去看了,”墓园中,纳尔逊扶着约纳斯白色的墓碑,轻声呢喃着,“我去看了你想让我看的真正的欧洲,真正的世界,真正的城市,真正的人……”
隐约间,他听到了约纳斯的声音。
“真正的欧洲在打仗,而世界上其他地方甚至还不如打仗……城市中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失去家园的难民,吃不起饭的流浪儿,所有人,除了真正被子弹摧毁的那些人,他们和之前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甚至都在怀疑,我看了些什么。”
他扶着墓碑,缓缓坐在了约纳斯隔壁那位威廉姆斯先生头上,看着约纳斯墓碑上那些从未见过的刻痕,这些似乎都是他的朋友们刻上去的,每句话的笔迹都不同,都讲了一个令人捧腹的笑话,纳尔逊看着笑话,心情好受了很多,继续给姨父汇报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您知道吗?德国人在波兰建立了一间集中营,在关押的犯人多了之后,他们甚至开始用那些人做实验,一些惨无人道的实验……一开始,看到波兰人受苦,我的心里甚至有一丝快慰,我觉得他们就是咎由自取,害死了这个世界上可能是唯一一个愿意帮助他们的人,被德国人拿去做实验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他抬起头,望向不远处教堂顶上的鸽堂,这个点儿没有鸽子出来乱逛,只有隐隐的咕咕声和鸟粪滴落的声音传来。
纳尔逊直视着不算耀眼的太阳,继续说道。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当我对那些实验都感到麻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哪个酒鬼的错误不应该由其他无辜的人埋单,我甚至可以从地狱里把他的灵魂捞出来折磨,但如果我只是冷眼旁观,并且为那些波兰人的死感到开心,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一定也不是您想看到的。”纳尔逊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揉了揉注视强光太久而发涩的眼睛。
“但那时候已经晚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光了,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俘虏和政治犯被货轮源源不断地送来,我只能尽我所能,尝试去捞一些人出来,”纳尔逊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很多巫师的眼中,我像麻瓜甚过巫师,但是救人出来,我却靠的是我巫师大人的身份……那段时间,我整日待在克拉科夫无所事事,便到处巡逻,找那些**士兵和军官的茬,如果被我找到了理由,我就会当着他们的面毁掉那些实验仪器,甚至把那些俘虏放出来。”
纳尔逊掰着手指头,似乎在计算人数,可能因为数字有些大,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但是由于我身份特殊,没有人敢惹我,哈哈哈。”他捂住胸口笑了起来,“据说一直在打仗,但我是真没有什么感觉,不知道是别人把我保护得太好还是我自己本能地在远离这些东西……我看到的只有安宁的美国城市,运来一车皮一车皮战俘的克拉科夫,还有报纸上的新闻,那些记者的职业素养比起您来真是差远了,他们真的什么什么都敢写,那些报道前茅后盾的,看得我还以为戴高乐正在柏林开庆功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