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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瞧着那白嫩的大手漫不经心的解着那缎子被面系成的大疙瘩,谁能成想,就在半个时辰前,这双手还活生生弄死了一个人?
“切!”酗儿鼻端一声冷哼,那才因为活命燃起的感激,这会儿都散的差不多了,素日累积的膈应压不住的往上翻涌,现下,对介‘饶命恩人’,她最多能做到的,就是骂在心里,嘴上消停。
操!娘们儿啊,还真查去了,聋子哑巴瘸子都能瞧出来,介包压根儿就没拆开过好吧?还能丢嘛啊?!
——哗啦啦——哗啦啦——
瓷片儿落地声儿,一声儿接一声儿。
才刚还翻着白眼儿晃着腿儿的酗儿,瞧着那一堆儿碎瓷儿——傻眼了。
嘛时候都碎了!
“脑子给爷儿拧下来当球儿踢?”延珏从那堆儿碎瓷儿里,随手拣了一块儿大观窑大盘儿的碴子,瞇着眼儿,贱呲呲的在酗儿眼么前儿晃悠着。
嗝——
酗儿打了个嗝儿,眼珠儿滚滚转了好几个圈儿——
甭玩乐了,她介才保住脑袋,又要交出去?
“我介刚才说的……说的不是……要是少一样儿……才摘脑子么……”酗儿心虚的说着,眼珠儿斜翻翻,躲着那主儿直勾勾的钉子眼儿,越说越小声儿,“介些碎是碎了……可都在介不是么……”
“呦,这嘴儿。”延珏呲牙笑笑,挑眉道,“天津卫,石猴儿是吧。”
听见那主儿头一次叫自个儿名号儿,酗儿虽是一脸赧意,却还是硬着头皮抱拳揖道,“有嘛指教?”
“混星子是吧?”延珏自顾猜着,以他的精明和她的做派,这并不难猜。
酗儿努努嘴儿,又揖道,“承让。”
“痛快!”延珏笑笑,瞇着眼儿道,“你这么爽利,爷儿也不跟你矫情,从前的帐,咱们一笔勾销,今儿,咱也不扯那个死了的叔荆,咱只说你石猴子跟我延珏之间帐。”
延珏用了第二个我字,依然,酗儿那缺弦儿的是没注意,可延珏自个儿说完怔了怔,有些抽神儿。
“嘛帐,你只管说!”酗儿掐着腰,扬着头儿,一派江湖的道!
只见延珏用脚扫扫那些碎碴儿,‘愁云满面’的道,“爷儿虽家当不少,可少了什么爷儿这心里也是空唠唠的。”
滚犊子!
空你妹!那些东西见天儿的在哪儿摆着,嘛时候也没瞧见他多瞄一眼儿,这会儿跟他妈哭亲戚坟似的,摆明了装相——
“甭绕弯子,你只管说,倒底想咋办?”
延珏也不恼,只管接着‘愁云满面’的道,“咱今儿就按照你们江湖规矩来,这江湖上都讲究以牙换牙,以眼还眼,如今你弄砸了爷儿这么多件儿,爷儿也不为难你,你兹管还一样儿东西给爷儿就成——”
嘛玩意儿?
顺着那主儿那钉子眼儿,酗儿瞄着自个儿,上下瞄了一圈儿,愣是没瞄出一件儿他可能相中的玩意儿来,索性俩胳膊大字一敞,脖儿一扬——
“瞧准哪样儿,你随便!”
延珏挑挑眉,“真的随便?”
酗儿拍拍胸口,“我石猴子说过的话就算砸到了地面儿,落地有声!”
“成。”延珏勾唇笑笑,眼睛眯成一个弯儿,“那你忍着点儿。”
……
少顷,炭火依然没有耗尽,室内依然漫着火锅热气儿。
而那桌子上的羊肉片儿则是刚才剩多少,现在剩多少。
您问,人呢?
嘿,那你得往里屋走,这里屋的紫檀木雕蝠大床上啊,好几根儿蜡烛照着那儿啊——
那俩只小嫩手儿用布条儿绑在那床柱子上——
那墨绿缎子的枕头上的躺着的那个酗儿啊,嘴儿上也塞着布条儿——
随着七爷儿手上一使劲儿,那红扑扑的小脸儿皱皱着眉,似痛似痒的往下甩着汗——
呦喂,那叫一个红绡软帐,多姿多娇,怎一风月了得……
诶诶诶!跑偏了啊!
想哪儿去了!可甭想歪了!
恁说咱七爷儿针鼻儿大的心眼子,自个儿媳妇儿自个儿还没上呢,怎么可能便宜几根儿手指头?
诶,您又问了,没那什么,你写的这些是什么啊?
嘿,那你得瞧瞧咱七爷儿手上拿的是什么。
但瞧那床尾,延珏盘着腿儿,一只手掐着那猴儿细嫩的脚脖儿,把那娇小的脚底儿对着自个儿斜后身儿的烛台,一手拿着针,沾着一边儿的朱砂,也不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