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半年娶了我继母,后来给我卖了贩子,净了身子,进了宫。”
原来也是个可怜的。
小猴儿拍拍他的手,思及四断自小所受的苦,心里说不出的酸几吧啦的滋味儿。
这就是做娘的滋味吧?
小猴儿不懂,但她在努力学着懂。
“你想你娘么?”猴子问他。
小伍子摇头,又点头,“从前总想,想着要是我娘还在,就是饿死也不会由着继母欺负我,把我给卖了,可年头多了,想的越来越少了。”小伍子摆摆手傻笑,“说来不怕姑姑笑话,小时候我爹好赌,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我都三岁了,还没一条像样的裤子,那时候邻里的小孩儿总笑话我,拿石头子儿敲我小鸡子,敲的我生疼生疼,我晚上回家就哭啊,哭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梦里头,我梦见我娘给我缝了一条特好的裤子,我穿在身上这个美啊,美的不成,现在想想,小时候多傻啊,嘿嘿……”小伍子傻笑,见猴子让人点穴了似的,一动不动,眉眼间仿似有着难见的哀思,以为她是怜疼自个儿,小伍子备感窝心的湿了眼眶,心道:姑姑心里是真的疼我。
小伍子走后,并不当值,无事可做的小猴儿破天荒的寻来了一个
寻来了一个笸箩,动起了针线。
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摆弄这玩意儿。
孙猴子能把金箍棒变成绣花针,她石猴子能把绣花针变成金箍棒,这玩意儿在她的手里,与棒子无异,可恁是她十针有七八针都扎在手指头上,她还是笨笨卡卡的摆弄着那姑且可以称作是荷包的玩意儿。
这远比她第一次动针线要紧张许多,要认真许多。
那一次,她是为了安放自己不能言喻的情绪。
而这一次,她是为了安放更多更多不可言说的情绪。
盼着这么多年,无数次幻想过见着儿子会是什么情形。
可临近立马要见到了,小猴儿又怯了。
是的,她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猴儿爷怯的手足无措,兹一想,儿子杵她面前那画面,她就周身冒冷汗。
她该说点什么?
她该送点儿什么?
她该做点儿什么?
今他已成人,又精又灵的,她完全可以告诉她是他娘。
可她该怎么说?
总不能上来就说,‘嘿,小子,我是你娘。’
这太随便了吧?
抱头痛哭?
她不会啊!
咋办?
兹一想这些,小猴儿满脑子的乱糟糟。
她不知该干什么,只能把全副精神放在手里的针线上。
一天的时间,外加轮值过后,回来又摆弄了一个时辰后,又一个‘怪物’从小猴儿手下诞生了。
烛火下,她揉揉发酸发胀的眼睛,拿着剪刀贴耳剪下了自己一绺头发,装进了那方不方,圆不圆的半个巴掌大的红色绣袋之中,又来了几针,揪在一块儿收了尾。
铺平一瞧,兹瞧那上头的绣样,便是天下间最好的绣工也说不出门道来。
那是六条傻不拉几横着的黑线。
四条长的,两条短的。
长的是她和延珏,短的是四断。
一家的双断,加起来刚好六条。
小猴儿稀罕的摸摸上头的图案,傻不拉几的笑笑,兴许是太累,这一个晚上的梦之美,她都笑出了声儿。
……
翌日天明,她收拾收拾吃了药,正准备去轮值,秦敬来了,拿着一个大包裹。
“这是谷子姑娘托我给姑姑送过来的。”
猴子打开一瞧,只瞧见一个角儿露出玄色的意绣样的料子,便又系上了。
得,不用瞧也猜的道,这漂亮的衣裳是做给谁的。
即便崽子跟她肚子里挤出来的,可那丫头对四断的感情不比她少上一点。
猴子心下咕哝,这死谷子,弄这么漂亮,挤兑她这个亲娘针线不好是不是?
怕给人瞧见麻烦,猴子掀开褥子,把包裹垫在下头,又去匣子里把盈盈赏她的白玉簪子拿了出来,塞到了秦敬手里。
“姑姑这是做什么?”秦敬连连推却,“为姑姑办事是在下的荣幸,孝敬您还来不及,哪里还能讨姑姑的赏?”
“什么赏不赏的?”猴子白眼笑道,“我当你是兄弟,这是我孝敬嫂子的,不过是麻烦兄长替我转交罢了。”
一句‘兄长’,秦敬受宠若惊,再看那他见都没见过的上等白玉所做的簪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