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余亮,人都唤我‘鱼腩。」那犯人略带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他洗干净了谢三儿才看出来,这人似乎并不大,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序了年齿果然,余亮比谢三儿还大半年。「小人微末走卒,哪敢和长官称兄道弟。」余亮摆手,惶恐地点头哈腰。
「诶,直起腰来!」谢三儿把手很有气势地一挥:「余兄,这天底下大伙儿都是一样的人,你何必……妄自……什么来的?」
「妄自菲薄。」
「咦,你读过书?」谢三儿惊奇地打量他。
「我小时候读过四年,后来去做典当铺伙计又干过三年。」
「嘿,那咱俩一样呵!我是在因为和南城的人打架,将人鼻梁骨打折被县尊关了半年,然后李三郎——就是都巡检——他出钱叫刘家少掌柜把我保出来,少做半年牢还到酒店里做了伙计。
这不,两年干下来又随着二少爷保都巡检去了趟上饶,如今我就做镇抚处的小旗官了。别看是小旗,镇抚见官大两级,我拿的可是总旗的薪水……。」
「哎呀,那、那你可是遇到贵人了。」余亮羡慕地吧嗒嘴:「想我那会儿,伙计做得好好地,蓼当家杀来没来得及跑。
好在我识字,又会算、能建账,他们留下我给抢到的东西记账簿,见我字写得好,便把我带走。唉!这下在他们那里呆了三年,不是贼也是贼了。
假如当初我能像长官这样遇到个贵人,也不至于有今日……。」
「那,你后来怎么又做了传令?」
「因为我脑子好、记性好,看见的就会画、会写下来,可能人也还算机灵,所以被一道天董帅(董七)相中,就把我要到他身边,再往后又去了蓼花子身边。
不瞒长官说,湖里那么多当家的,谁家长短我心里都有数。见了面该说、不该说的心里有分辨,办了几件事以后蓼花子就比较放心小人了。」
「那你这回把他们老底结结实实抖出来,不怕他找你家里报复?」
「小人只有个舅舅姓朱。被抓的时候在石口镇,他们都以为我是那里人,其实很小的时候父亲丢下我们母子去矿山再也没回来,母亲得病死后我在梓埠舅家长大。」
听余亮这么说,谢三儿倒是叹息了声:「原来也是个命苦的!」然后拍拍他胳膊:「不要紧,以后跟着我们,跟着李三郎便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小、小人从过贼,这也没关系么?」余亮小心地问。
「你这算个什么?娄自时手底下的将军都有降了我家都巡检的,把总、哨长就更多了!」谢三儿嘿嘿地笑:
「当初管俘虏的时候他们都在我手下,现在照样带兵打仗嘛!咱们这里好多地方不一样,慢慢你就晓得了。比方说,你知道的,我们不叫大人,
都叫长官。
还有,见面是军人的行军礼,不是军人的行握手礼。队伍里见到长官不许下跪、磕头,咱这里讲究个人人平等。当官的也不许拿大,因为李三郎说了官、兵也是平等的。
哦,对了,咱们之间聊天你也不要总是‘小人、‘小人地,称在下就好。我们见到长官说话,都自称卑职或者标下……。」
余亮听得愣愣地:「乖乖,干嘛要这么多讲究,好像挺麻烦?」
「不麻烦,习惯了就好。」谢三儿摆摆手:「关键是要把自己和别人摆平等,这叫……职务级别可以不同,人格地位却是相同!
哎,反正你记着就是,将来你自然有明白的那天。咱们还是说正经的。」
余亮点点头,这才知道闹了半天这都是前边的铺垫,真正的戏码还没开始呢!「你熟悉陈元海、陈仝父子俩不?」谢三儿见他点头,压低声音说:
「这爷俩在湖西是大祸害!都巡检的意思是要把他们除了,你可敢跟着我去找他们,探探行踪、虚实?」
「陈家父子呵,这个好办、也早该办了!」余亮将大腿一拍:「他俩在湖西的名声太臭,好多当家都看不上。
只是因为这次军山湖响应出兵最早,所以蓼花子很捧着他们,还答应打下余干以后给陈元海两千把武器,任命他做湖西水军大都督。
我还听说,蓼花子曾私下答应把佘山(蛇山)以西的湖面全交给陈家打理呢!」
「哦?还有这样的事?」谢三儿眼珠转转记在心上,手指在桌面敲点着说:「听你口气和陈家那边蛮熟?」
「我去过三、四趟,他们的人应该认识我。」余亮说完想了下:「都巡检可是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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