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
“报——!”
斥候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嘶声喊道:“报……报诸位王爷!”
“金陵城……金陵城头!”
朱樉皱眉,不耐烦地喝道:“城头怎么了?慢慢说!是不是那逆子又在耍什么花招?”
斥候猛地抬起头,脸上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句让整个大帐死寂无声的话。
“湘王朱栢……邀战!!”
“什么?!”
朱棡第一个跳了起来,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邀战?”
“千真万确!王爷!”
斥候快要哭了,“湘王朱栢,已在城头列阵,点名……点名要与诸位王爷,城外决战!”
整个帅帐,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懵了。
邀战?
一个龟缩在坚城里的守军,主动向数十万围城大军邀战?
这是疯了?
还是嫌自己命长?
朱棣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可能。
这不合常理。
朱栢不是蠢货,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倚仗。
他的倚仗是什么?
“走!出去看看!”
朱棣当机立断,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第一个冲出帅帐,其余六位藩王也顾不上争吵,纷纷跟了出去。
清晨的寒风刺骨,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七位大明朝最尊贵的藩王,此刻却像一群受到了惊吓的鹌鹑,挤在一起,奔向营前的高坡。
当他们终于登上高坡,看清远处金陵城墙上的景象时,远比寒风更加冰冷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只见那巍峨的城墙之上,旌旗如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
数不清的士卒身披玄甲,手持长戟,如同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肃立在城头。
他们的阵列整齐得令人发指,不是活人,而是一尊尊没有感情的杀戮雕塑。
阳光照在他们漆黑的甲胄上,反射出森然的冷光,那股无声的杀气,即便隔着数里之遥,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在那片黑色的森林最前方,城墙正中央,一个身影,如同一轮金色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
朱栢!
他一身灿烂的黄金锁子甲,头戴紫金冠,身披大红的猩猩毡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那里,一手按着腰间的宝剑,身姿挺拔如松,英武的面庞上,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慢。
他脚下踩着的不是金陵城墙,而是整个大明的江山!
更让七位藩王心胆俱裂的,是朱栢身后的景象。
他们的父皇,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还有皇太孙朱允炆,就像两条死狗一样,被几个士兵粗暴地按在地上,跪在朱栢的身后。
朱元璋头上的皇冠歪斜,龙袍上满是尘土和污迹,他挣扎着,咆哮着,可在那片钢铁森林的映衬下,他的所有威严都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能狂怒的滑稽。
朱允炆更是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一幕,如同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朱棣等七位藩王的脸上。
他们打着“勤王救驾”的旗号而来,可他们要救的“驾”,此刻却成了对方炫耀武功、羞辱皇室的工具!
朱樉张了张嘴,喉咙里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两腿发软,那股子刚刚在帐篷里的嚣张气焰,早就被吹得一干二净。
“这……这他娘的……他哪儿来这么多兵?”
晋王朱棡的声音都在打颤,脸色煞白如纸,“看这架势,怕不是有十万之众?!”
不,不止。
朱棣的眼神死死盯着城头那些士卒。
他征战多年,眼光毒辣。
城头上那些兵,绝非寻常卫所兵。
他们身上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杀气,只有百战余生的精锐老兵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