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每一个词,都饱含着堂堂正正的、无可辩驳的浩然之气。
囚父!
攻城!
不忠!
不孝!
不仁!
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文官们听得热血沸腾,那刚刚挺直的腰杆,此刻又硬了几分。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近乎狂热的表情。
没错!
就该是这样!
燕王殿下说得对!
这朱栢就是个疯子!
是个逆贼!
看他这回还如何嚣张!
七大藩王联军!
那可是大明最精锐的边军!
足以将他那小小的楚军碾成齑粉!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一丝快意,齐刷刷地射向了朱栢。
他们等待着,等待着看到朱栢脸上出现惊慌、恐惧、后悔的表情。
然而,他们失望了。
朱栢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惊慌。
他就那么站着,仿佛斥候念的,不过是一篇无关紧要的街头小报。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殿内重归死寂。
“噗嗤。”
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
紧接着,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哈哈……哈哈哈哈……”
朱栢开始大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那笑声,洪亮、刺耳、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轻蔑,在奉天殿的穹顶之上来回冲撞,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这笑声,比他刚才的威胁更让人心寒。
这笑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文武百官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让他们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疯了!
这个男人,彻底疯了!
面对七大藩王联军的讨伐,他竟然……
笑得出来?
“父皇,你看出来了吗?四哥说你在天之灵有眼,四哥和其他哥哥们,已经把父皇当做了死人!”
“精彩!当真是精彩绝伦!”
朱栢终于止住了笑,他直起身,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扫过那些一张张由希望转为绝望的脸。
“瞧瞧,都瞧瞧!我这位四哥,文采何等斐然!这篇檄文写得,当真是字字泣血,声声含泪啊!”
他一边说,一边缓步走下御阶。
高底官靴踩在光滑的金砖上,发出“哒、哒、哒”
的清脆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脏上。
他走到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言官面前,弯下腰,凑到那人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亲昵口吻说道:“你说,是不是?”
“我……我……”
那言官牙齿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奉天靖难?清君侧?”
朱栢直起身子,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
“父皇,你听听,您在四哥他们心里已经驾崩了?”
“你认为四哥真那么忠君爱国吗,若是真的北平的兵马为何迟迟不动?他要是真那么孝顺,为何不第一时间冲进金陵来救驾,反倒是在城外三十里安营扎寨,还煞有介事地写了这么一篇狗屁不通的战书?”
朱栢一把从斥候手中夺过那卷战书,拿在手里掂了掂,脸上挂着讥诮的笑。
“他不是来勤王的。”
“他是来等着登基的。”
“他巴不得朕和父皇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朱栢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那些刚才还心怀希望的官员脸上。
他们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