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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
朱棡手边的一只青铜酒爵被他失手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被一道天雷劈中。
金陵城破了?
被老十二攻破了?
这怎么可能!
他朱棡,堂堂大明晋王,父皇的第三子,率领十万精锐,星夜兼程,从太原一路杀过来,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勤王救驾”,在这场泼天的功劳里分得最大的一杯羹吗?
他连入城之后如何安抚百官,如何向父皇请罪,如何压过其他兄弟一头的说辞,都在路上盘算了无数遍。
可现在,他连金陵城的城墙都还没看见,主角就已经谢幕了?
戏,都他娘的唱完了?!
“他娘的!”
朱棡回过神来,难以遏制的暴怒冲上头顶,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长案,案上的地图、令箭、文书散落一地。
“朱栢!这个疯子!这个杂种!”
他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在大帐里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大帐内的将领和谋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都清楚晋王的脾气,这位爷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王爷息怒……”一名长史小心翼翼地躬身道,“眼下……眼下咱们该如何是好?是继续进军,还是……”
“进军?进个屁的军!”朱棡一脚将那名长史踹了个趔趄,破口大骂,“城都被人占了,老子现在过去干什么?给他朱栢摇旗呐喊,恭贺他登基称帝吗?!”
怒火之后,是彻骨的冰凉和茫然。
朱棡一屁股坐回帅位,粗重地喘着气。
他不是傻子。
朱栢攻破了金陵,挟持了父皇和朱允炆那个废物侄子。这“勤王”的旗号,瞬间就成了一个笑话。
现在这局面,尴尬到了极点。
打着“勤王”旗号来的各路藩王,此刻都成了横亘在金陵城外的庞然大物,进退维谷。
他们是奉诏而来,可现在,发诏书的人都成了阶下囚。
他们是来讨伐叛逆的,可现在,最大的“叛逆”已经坐进了皇宫。
那他们算什么?
一群被人耍了的猴子?
“王爷,”另一名谋士看出了他的窘境,低声道,“依属下看,此事处处透着诡异。湘王兵力不过十万,如何能如此迅速地攻破金陵坚城?会不会……是燕王那边……”
“老四?”
朱棡的眼睛眯了起来。
对啊!
老四朱棣!
他的兵马最多,离金陵也最近,按理说早该到了。可这一路上,却几乎没听到他有什么动静。
这里面要是没鬼,他朱棡把自己的王位让给别人坐!
……
几乎在同一时间,相隔不过数十里的秦王大营,也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混账!废物!”
秦王朱樉一巴掌将面前的桌案拍得粉碎,木屑四溅。他的性格比朱棡更加暴躁自负,此刻的愤怒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景隆是猪吗?五十万大军,守着天下第一坚城,就这么让老十二给端了?”
他面前的地上,同样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斥候。
“还有老四!他朱棣在干什么吃的?他的燕山铁骑呢?难道都在北平睡大觉吗!”
朱樉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
他是父皇的次子,论身份,论资历,在所有藩王中都仅次于太子。父皇分封塞王,他镇守西安,手握重兵,自认是诸王之首。
这次勤王,他本以为是自己大展拳脚,重塑威望的绝佳时机。
可现在,所有的风头,所有的荣光,都被那个他一向看不起的,只知道炼丹修道的十二弟给抢走了!
这比一刀杀了他还难受!
一种强烈的羞辱感和被背叛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王爷,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朱樉身边一位面容阴鸷的幕僚沉声说道,“金陵已失,‘勤王’之名已废。我等现在屯兵城外,位置极其尴尬。若不想被动,必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