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疯了……你疯了……”
吴氏喃喃自语,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看向徐妙云的眼神,已经从愤怒变成了惊骇,从惊骇变成了恐惧。
她看到的,不是一个和她争抢丈夫的女人,而是疯子!
金陵城的天,是铅灰色的。
战火的硝烟尚未散尽,与厚重的云层混杂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味道,是血腥,是焦土,是败亡的气息。
长街之上,寂静无声。
两侧的百姓们从门缝里,从窗户的破洞里,用混杂着恐惧、好奇和麻木的眼神,窥视着这支缓缓入城的队伍。
“踏、踏、踏……”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队伍的最前方,是两匹神骏的战马。
左边那匹通体乌黑,黑夜里的一道闪电,马上之人一身玄甲,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抹桀骜不驯的笑。
正是大汉冠军侯,霍去病。
他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那眼神,是鹰隼在巡视自己的猎场,充满了征服者的快意。
右边那匹,则是传说中的乌骓。
马身雄壮,四蹄如雪。
马上之人更是魁梧如山,霸绝天下的气势扑面而来。
西楚霸王项羽,他甚至没有看周围一眼,只是目视前方,那张冷峻的脸上,写满了对弱者的蔑视。
他们是胜利者,是凯旋的将军。
而在他们身后,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群群衣甲破碎、神情萎靡的士卒,垂着头,拖着沉重的步子,被楚军的刀枪驱赶着,如同待宰的牲畜。
他们是燕军,曾经北平的骄傲,如今金陵的阶下囚。
队伍的中央,一辆简陋的木制囚车,在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颠簸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噪音。
囚车里,一个男人披头散发,身上的王袍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沾满了泥土和干涸的血迹。
他靠着木栏,任由身体随着囚车摇晃,双眼却未曾闭上。
那是一双狼的眼睛。
即便身陷囹圄,那眼底深处依旧燃烧着不灭的火焰,是野心,是怨毒,是刻骨的隐忍。
燕王,朱棣。
他败了。
败给了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十二弟,朱栢。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耻辱,像无数根钢针,扎遍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他能感受到那些来自暗处的窥探目光,能想象出那些人脸上的幸灾乐祸。
他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他告诉自己,这不算完。
只要还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
他朱棣,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囚车缓缓转过一个街角。
前方的景象,让朱棣的瞳孔微微一缩。
湘王府。
那三个烫金大字,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朱栢的府邸。
是那个把他踩在脚下的人的家。
朱棣的呼吸陡然粗重了几分。
他死死盯着那座府邸,要用目光将它烧成灰烬。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站在王府门前的女人。
一袭红衣。
不是普通的红,而是最正的嫁衣之红,如血,如火,如一朵在灰烬中骤然绽放的、妖冶的彼岸花。
那颜色,瞬间刺痛了朱棣的眼睛。
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随即,他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一张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脸。
清丽,端庄,曾几何时,那双凤眸里总是盛着对他恰到好处的敬畏与温顺。
徐妙云。
他的燕王妃。
“咯吱——”囚车的木轮碾过一块碎石,发出的尖响,也像是朱棣心中某根弦崩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