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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西的万山一带,宋军主力正与蒙古军展开惨烈的拉锯战。蒙古人的重骑兵如黑云压境,铁蹄踏得地面咚咚作响,冲锋时的呐喊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宋军的步兵方阵却像一块坚硬的磐石,长枪如林,盾牌似墙,将一次次冲锋挡在阵前。
“稳住阵脚!”木昂挥舞着长刀,他的铠甲上已满是血污,却依旧站得笔直。当蒙古骑兵靠近时,前排的士兵突然蹲下,用盾牌组成一道钢铁屏障,后排的弩手同时发射,弩箭穿透铠甲的声音令人牙酸。冲在最前面的几匹战马轰然倒地,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顿时陷入混乱。
就在此时,蒙古人的投石机突然转向,数枚燃烧的火弹呼啸着落入宋军阵中。干燥的节气里,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士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孟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他对身旁的传令兵道:“让左翼的重甲步兵压上去,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他们的投石机!”
重甲步兵们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推进,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蒙古人的箭射在他们身上,只能发出沉闷的响声,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当靠近投石机阵地时,这些沉默的巨人突然加速,手中的长柄斧如劈柴般砍向机括,木头断裂的声音混杂着蒙古兵的哀嚎,很快,那几架令人胆寒的投石机便成了一堆废柴。
战斗持续到黄昏,夕阳将襄阳城的断壁残垣染成一片血色。孟之继终于率领新忠顺军攻占了虎头山望楼,当宋军的旗帜在楼顶升起时,山脚下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他靠在残破的箭垛上,看着山下如同火海的战场,左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却感觉不到疼了。张威递过来一块干粮,他咬了一口,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将军你看!”陈涛指着襄阳城的方向,只见城东南角的城墙突然塌下一块,烟尘弥漫中,隐约能看到宋军士兵正在涌入。孟之继猛地站起身,虎头枪指向城下:“弟兄们,总攻的时候到了!随我杀下去!”
新忠顺军的士兵们发出震天的呐喊,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下冲锋。他们的身影在暮色中如潮水般涌去,与从其他方向杀来的宋军汇合,像一把把尖刀,刺向襄阳城的心脏。
孟珙站在汉江岸边,看着越来越多的宋军旗帜出现在襄阳城头,他缓缓摘下头盔,露出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江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远处的厮杀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欢呼。一名亲兵跑过来,声音哽咽:“大帅,襄阳总攻开始了……襄阳就要收复了!”
孟珙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那座浴火重生的城池。月光悄然爬上残破的城楼,照亮了墙面上斑驳的箭孔和弹痕,也照亮了城砖缝隙中钻出的几株倔强的野草。他知道,这场胜利来得太艰难,无数生命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但只要城池还在,旗帜不倒,希望便永远不会熄灭。
襄阳城头,忒木台正焦躁地督促士兵收拾行装。他已将五千精兵编入回援队伍,只待粮草备齐便启程,却不想对岸突然涌来黑压压的宋军,连营数十里,喊杀声隔着江水都能听见。
“怎么会这么快?”忒木台脸色煞白,扶着垛口的手微微颤抖。他原以为宋军至少要旬月才能反应,却没想孟珙与孟之继动作如此迅猛,显然是早就等着这一刻。
“将军,宋军开始架浮桥了!”一名亲兵慌张来报。
忒木台探头望去,只见汉江之上,数十艘战船正在搭建浮桥,宋军士兵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岸边,箭镞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江面上,宋军水师的战船正乘风破浪而来,船头的投石机已扬起长臂。
“死守!给我死守!”忒木台嘶吼着,声音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他知道,城中仅剩的万余士兵,面对数倍于己的宋军,面对善于攻城的孟珙、足智多谋的孟之继,还有那悍不畏死的王虎臣,几乎没有胜算。
攻城战在孟珙一声令下后正式打响。
孟之继亲率前军步甲营,沿着浮桥冲向对岸。弩阵营在樊城城头提供掩护,箭矢如暴雨般倾泻在襄阳城头,压制得蒙古兵抬不起头。王虎臣的突击营则乘坐小船,试图从城墙薄弱处攀援而上,刀光在乱箭中闪闪烁烁。
襄阳城头的蒙古军起初还在抵抗,滚木礌石不断砸下,浮桥上的宋军不时坠入江中。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士气越来越低落——宋军的攻势一波接一波,仿佛永远不会停歇,而北返的援军迟迟没有动静,城中粮草也开始告急。
“将军,西南角快守不住了!”
“北门的浮桥搭好了,宋军冲进来了!”
坏消息接连传来,忒木台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兵,眼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他猛地拔出弯刀,却不是冲向敌军,而是砍断了帅旗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