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案上那幅即将被改变的土地图景,也映照着两位当世俊杰心中各自不同的盘算与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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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陆逊暗地筹划,廖化捉刀协助署理房陵郡的政务,裴谦得以腾出手来梳理一下军事构成脉络,在还没有形成足够的养军之资的前提下,裴谦只保留并补齐了六百战兵的摧锋营,这六百将士单独编为兵户,不承担军户的屯田之责,专职为兵。还是归高进、薛勇、陈肃分别统领,陈肃在关羽安排西撤时便是配属周仓、廖化一路,有惊无险,如今官复原职。选锋卫交由张南统领,算是裴谦的亲卫。其余从荆州来的幸存士卒加上民夫暂编为四千余军户,征调即为兵、闲时即为民,由郡治出面撮合这些外来户与当地适龄女子通婚,帮助他们落地生根。
原有的郡兵中的三百余匠人转为匠户,剩余的军户与新增的这四千余户一同交由傅肜统带,采用轮换制,每轮征调五百人,为期一年,专职负责郡内巡防、缉盗、守城等一应治安之责,称为“当值郡兵”。期满后返乡,再由下一轮征调者接替。如此,既可保郡内常备治安之力,又不至过度占用耕作劳力。
目前的军队建制规模不大,武吏数量很充足,不用裴谦耗费太多精力在整肃军纪、及日常作训上。下车伊始之时事情千头万绪让人望而生畏,待沉下心来慢慢梳理,一件一件的分配好专人负责后,后面的脉络便逐渐清晰,各项事务也得以纳入正轨,虽不至顷刻间政通人和,却也能看见诸事渐次推行,郡治内外运转的章法初具雏形。
待诸事皆有头绪时,裴谦倒是变得常有空闲了,是时候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裴谦早就有意从军队的装备入手,以期更加有效的提高士卒的战斗力及战场防护能力。政务上既然委给了陆逊,裴谦自然不便过多干涉,但好在编练了许多军户,若不深度挖掘其中潜力,实在可惜。况且,冶铁、锻造这类基础行业的振兴,往往能带动农具、工具乃至各项建设的进步,诸业相辅相成,正是强基固本之要。
因此,裴谦决定先利用手中的军户,尝试发展一下“军管工坊”行业。
这并非他一时心血来潮。他“重生”前的家乡是一个曾经闻名全国的钢铁之都,自小耳濡目染。家中两代人,多有从事煤矿井下开采、铁矿筛选、高炉冶炼乃至铸造成型的,从黑黝黝的原煤、矿石到红彤彤的铁水,再到成型的钢条铁件,整个流程他虽未亲手操作,却早已听得烂熟,看得分明。家乡那座规模宏大的钢铁博物馆,更是他少年时常去之地,古老的冶铁图录、现代化的炼钢流程模型、各式矿石标本以及历代兵器农具的演变,都曾深深吸引过他,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些深藏的记忆与知识,于此世而言,无疑是超越时代的宝贵财富。他或许不知如何亲手砌出一座完美的高炉,但他深知改进燃料(如尝试将煤炼成焦炭)、优化鼓风(如何提高风温风量)、以及设计更合理的炒钢、灌钢流程所能带来的巨大增益。他明白,无需一步登天搞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只要能将当下已有的技术进行系统性整合与关键点改良,其产出效率与产品质量,便足以远超这个时代寻常匠户的分散作业。
而房陵郡地处荆山山脉与大巴山东段余脉交汇之处,山峦起伏,沟壑纵横。自古便是地质活动频繁之所,亿万年来,复杂的地质构造运动,将深埋地底的矿藏推挤、折叠,最终暴露于山体岩层之中。虽未见史册明载大型矿场,但依其地理脉络,山石色泽,溪流砂砾间常伴生的零星矿苗,裴谦便断定,此地必然蕴藏着可供利用的铁矿及煤矿资源,绝非贫瘠无物之土,起初走访时因意不在此故而没有深入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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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蒙卧于榻上,面色蜡黄,呼吸沉重。病痛连绵多日,将他一身英气消磨殆尽。主公孙权已是数次亲临探视,恩宠冠绝诸臣。此番,吕蒙正觉胸中愈发憋闷,欲唤人再请医官,却听门外脚步杂沓,甲胄铿然,房门竟被毫不客气地推开。
孙权立于门前,面覆寒霜,眼中怒意如实质般压下。他先是瞥见吕蒙病骨支离的模样,眉头一蹙,那汹涌的怒气似被强行按捺下去几分,旋即化为更深的冷冽。他猛一挥手,对身后侍从与屋内仆役厉声道:“尽皆退下!候于院外,无我令,不得近前!”
众人惶然垂首,顷刻退净,室内只余君臣二人。
孙权几步踏入,并不近榻,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素帛,掷于榻前地上。
“吕卿!”孙权声音不高,却字字透着不满,“今日我过府,方至中庭,卿府中一仆役见驾不迎,反转身疾走!卫士追擒之下,此獠对卿府中径路异常熟稔,几番围堵皆被其脱逃!最终……竟是在后院僻静处发现其钻越狗洞的痕迹,追逐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