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皎!”
“末将在!”
“予你一千精锐,尾随西进荆山那一路。彼辈钻山沟、往上庸,多半也是疑兵之计,或想与那首鼠两端的刘封、申耽碰碰运气犹未可知。”他顿了顿:“山高路险,缺粮少药,且看能撑到几时不自溃。你此去,能战则战,不必死战;若其溃散,便收拾首级;若其真能走到上庸城下……”
吕蒙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便替我看一看,那刘封、孟达,究竟敢不敢开这个城门!将此间情状,细细报来便是。”
“至于北上去析县的那一路……”吕蒙冷笑一声,“关羽妄想行险,北窥中原,此乃自寻死路。曹仁、徐晃自会料理,不必我等劳心。”
“但有一节要晓瑜蒋钦,务必要确认关羽所在哪一路,此为重中之重,如有差池,军法不容!”
吕蒙一连串命令下达,虞翻与潘璋正待领命而去,又一名侍从近前,低声禀报:“都督,北岸斥候接应到几人,是陆逊都督麾下亲卫。”
吕蒙眉头一蹙。
侍从继续低声道:“据称,陆都督探得房陵一处关隘正在筑城,遂率精锐夜袭。然敌军戒备森严,抵抗酷烈,我军失利,伤亡甚重。混乱中,与陆都督失散,至今……下落不明。”
场间一时寂静,只余远处校场隐约的操练声。
潘璋面色一变,看向吕蒙。虞翻也屏住了呼吸。
吕蒙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沉了下去。他沉默片刻,抬头深深的看了眼潘璋道:
“文珪,你亲自去处理。”他的声音不高,只身边的人能听清。
“问问清楚。”他顿了顿,补充道:“所有知情者,均要妥善安置。倘若今后有流言与此有关,唯你是问。”
“唯你是问”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潘璋心头一凛。他立刻抱拳:
“末将领命。”
潘璋转身快步离去。
吕蒙转而望向北面,目光幽深,看不出是忧是怒,或是别的什么。
虞翻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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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东与曹魏皆为关羽动向而调动兵马之际,荆州大营之内,一场生离死别正在上演。
临行时分,都督赵累与关平、周仓、廖化等将一一拜别,众人也知此去路途凶险,恐再无相见之期,难舍之情溢于言表,周仓、关平还一起跪拜关羽,关羽豪迈的哈哈一笑让众人莫再效那小儿女之态,催促众将速速启程。
可赵都督不知道的是,关羽早早给了关平、周仓每人一只锦囊,分别叮嘱了何时开启。
大军旋即拔营,依计分作三路,扬起烟尘,各奔前程。
关平领军沿汉水北岸迤逦而行,依父命大张旗鼓,旌旗尽展,鼓号不歇,唯恐对岸的吴军水师窥不见自家声势,其势虽盛,却如无根之木,前行一步,便离绝地近了一分。一连两日,果见江中时有东吴哨船远远缀着,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第三日拂晓,关平依关羽临行前的嘱咐,于帐中屏退左右,独自拆开了那只锦囊。缣帛之上,乃是其父熟悉的虬劲笔迹,所述策略竟与眼前局势丝毫无差!关羽于信中判明,吕蒙骄矜,必以水师载步卒尾随,欲以逸待劳。令关平即刻于汉水北岸寻觅水陡滩浅、不利登临之处,弃尽辎重,轻装疾走,北遁荆山。若能会合周仓部最好,若不能,则各自奔往筑阳方向,自有接应。
读至末尾,另有数行小字,竟是父亲私语。关平览毕,眼眶骤红,英雄泪再难抑制,扑簌而下。他面北而拜,将锦囊贴身藏好,再出帐时,脸上已不见悲戚,唯余铁血决绝。
“传令!弃车仗,留下口粮,余者尽焚!全军转向,进山!”
军令如山,虽士卒疑惑,却执行迅速。顷刻间,车辆物资等被付之一炬,浓烟滚滚,直冲霄汉。
关平引军离岸,直扑北面层峦叠嶂。所选之地,正是河岸陡峭、吴军巨舰难以靠岸之处。身后江面上,吴军水师哨船上的兵卒眼睁睁看着这支“大军”焚毁物资、遁入山林,徒呼奈何,只得急报主将蒋钦。
蒋钦得报,愕然顿足,方知中了对方金蝉脱壳之计。那红脸贼竟连自家儿子也用作疑兵,狠辣至斯!他一面遣快船飞报吕蒙,一面硬着头皮令部分水军尝试登陆追击,然岸峻水急,舟师难靠,登陆之卒零星散乱,岂敢追入深山?只得望林兴叹。
而关平率部入得荆山,如鱼入海。他效法裴谦练军之法,分兵为数列,斥候前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