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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看他实在,吃饭时总往他碗里多夹块肉,老板也偶尔会递根烟给他。昨天中午,木料终于运到了,他跟着老师傅学装门框,电钻的震得他胳膊发麻,手心很快磨出了红泡,但老师傅拍着他肩膀说“学得快”时,他居然觉得那点疼都透着点热乎气。
傍晚收工,他蹲在井边洗手,看着盆底的泥水慢慢澄清。老板喊他吃饭,矮桌上摆着炒青菜、炖豆腐、煎蛋,还有一碗飘着油花的肉汤。
老板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口酒,说:“下个月满勤给你算五百,好好干。”他埋头扒饭,米粒混着热汤滑进喉咙,烫得眼眶发酸——在工地时,他只有蹲在墙角啃冷馒头的份,工头的亲戚永远坐在凉棚下,骂他“手脚慢”像骂牲口。
夜里躺在阁楼,他摸出帆布包里的钱,借着从瓦片缝漏进来的月光又数了一遍。一万块,不多,但够他在这待一阵子了。楼下的灯灭了,只有远处稻田的风偶尔吹过,带着点稻花香。
他想起工地上被踩在泥里的饭盆,想起领工钱时被搜身的屈辱,突然觉得这阁楼的霉味里,竟藏着点能让人喘口气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安稳能撑多久,就像头顶那片漏月的瓦,谁也说不准哪天会被风雨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