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疯狂地涌向那道狭窄的门缝。石头早已带着五十名战兵顶在门前,如同磐石般死死卡住通道。
“排队!一个个进!挤者死!”石头怒吼如雷,手中横刀猛地劈在旁边的木桩上,木屑纷飞!几个试图硬挤的壮汉被战兵们用刀鞘、枪杆狠狠砸倒在地。
血腥的威慑瞬间压下了最疯狂的混乱。
寨门内,叶七娘带着一群健壮的妇人,如同救火的蚂蚁,飞速地在寨内空地、废弃角落搭起简易的草棚架子,铺上仅有的干草。
白芷则带着她新收的几个手脚麻利的学徒,抬着药箱,拿着刚熬好的、气味刺鼻的药水桶,冲进人群。
“有发热的!咳嗽带血的!这边!进隔离棚!”白芷清冷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她指着寨子西边一处早已清理好的废弃石屋区。几个学徒立刻开始拉人,强行将症状明显的人拖走隔离。
老梁拄着拐杖,带着戍卫队的人,用长矛和呼喝声,粗暴地将混乱的人流分割、驱赶向不同的区域:废弃的庙宇、背风的山洞、新搭的草棚……哪里能塞人就往哪里塞。哭喊声、呵斥声、病痛的**声混杂在一起,整个磐石堡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难民营。
寨子中央,几口临时架起的巨大铁锅下,火焰熊熊燃烧。浑浊的沸水里翻滚着稀薄的粟米,混杂着剁碎的野菜根茎,甚至是一些勉强可食的树皮草叶。稀粥的气味,对饥饿到极致的人来说,就是最致命的诱惑。
粥刚熟,盖子掀开。
“粥!有粥!”
“给我!给我!”
“滚开!我的!”
瞬间的寂静后,是更恐怖的疯狂!人群像闻到血腥的鲨鱼,完全失去了理智,红着眼扑向粥锅。锅边的妇人被撞倒,维持秩序的战兵被冲得连连后退。眼看一场惨烈的踩踏就要发生!
“找死!”石头目眦欲裂,魁梧的身躯猛地撞进人群最前端,手中横刀带着厉啸狠狠劈下!
咔嚓!
盛粥的大木勺被一刀劈成两段!
滚烫的稀粥溅了冲在最前面几个流民一脸,烫得他们惨叫后退。
石头横刀在手,凶煞之气如同实质,声音如同炸雷:
“排队!给老子排好队!”
“人人有份!”
“再敢抢——老子剁了他的爪子扔出去喂狼!”
冰冷的刀锋,凶厉的眼神,配合着战兵们齐齐踏前一步的威压,终于将这群饿疯了的人暂时镇住。一条歪歪扭扭、充满了恐惧和渴望的长队,在刀锋的逼迫下,艰难地排了起来。
第一碗浑浊、滚烫、散发着古怪气味的稀粥,被一个颤抖的老者捧在手里。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碗里那点可怜的糊糊,嘴唇哆嗦着,猛地低头,像牲口一样贪婪地啜吸了一口。
滚烫的粥烫得他直咧嘴,他却死死捧着碗,浑浊的泪水混着鼻涕,大颗大颗地砸进碗里。
“呜……”
压抑了太久的绝望和骤然得到一丝温饱的酸楚,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声呜咽响起,随即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捧着粥碗的流民,无论老少,都像那个老者一样,一边贪婪地吞咽着滚烫的稀粥,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整个安置区,回荡着令人心碎的、此起彼伏的嚎啕。
李琰站在高处,看着瞬间空下去大半的粮仓方向,看着挤满了每一个角落、黑压压一片的人头。
磐石堡的人口,如同被吹胀的气球,瞬间激增到了近六百!
粮食、饮水、卫生、疫病防控、治安管理……无数座沉重的大山,轰然压在他的肩头。他的眉头锁得死紧,像打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泼洒在喧嚣渐息的磐石堡上空。
临时安置区里,疲惫到极点的流民们蜷缩在草棚、山洞的各个角落,沉入了不安的睡梦,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和梦呓。
李琰独自一人,提着昏暗的风灯,在临时安置区狭窄的通道间缓缓巡视。空气里弥漫着汗臭、药味和排泄物的混合气息,令人窒息。脚下是泥泞和垃圾,每一步都踩在生存的污秽之上。
他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白天那碗稀粥暂时压下了暴动,但饥饿的阴影从未远离,绝望随时可能再次点燃疯狂。
突然!
前方粮仓所在的区域边缘,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从一堆杂物后猛地窜出!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贴着墙根,快速而无声地溜向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