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竟已汇聚了近三万人!虽然大多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士气低落,武器也五花八门,但这支庞大的、由血泪和仇恨凝聚起来的队伍,终于有了一丝军队的雏形。
>应天府(宋州,后升为南京应天府)那古老而略显残破的城墙轮廓,终于在初冬一个阴沉的午后,出现在地平线上。
>没有想象中的欢呼。
>城墙上戒备森严,旗帜歪斜。城门口挤满了从北方各地逃难而来的流民,拖家带口,哭声震天。空气中弥漫着恐慌、绝望和一种末日将至的压抑气息。城门的守军警惕地盘查着每一个试图进城的人,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麻木。
>“南京…到了…”王德看着那城墙,喃喃自语,声音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茫然和更深沉的疲惫。
>韩世忠指挥着庞大的队伍在城外一片相对开阔的荒地上扎营。没有营帐,只有篝火和相互依偎取暖的人体。三万人马,如同一条巨大的、伤痕累累的蟒蛇,盘踞在南京城外,沉默地舔舐着伤口,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就在我们刚刚安顿下来不久,一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路烟尘,疯狂地从北面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浑身浴血,背插三支折断的箭矢,冲到营地边缘,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北…北面…急报!!”那骑士被士兵七手八脚扶起,气若游丝,却用尽最后力气嘶喊出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东…东京…彻底陷落!”
>“官家…太上皇…还有…还有皇后、太子、诸王、妃嫔…宗室贵戚…三千余人…”
>他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眼神涣散,却死死盯着闻讯赶来的我和韩世忠的方向,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气,发出泣血般的哀鸣:
>“尽…尽数被掳…北狩了!!!”
>“二圣…蒙尘啊——!!!”
>最后一个字如同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身体猛地一软,彻底瘫倒在搀扶他的士兵怀里,再无声息。
>死寂。
>比密道中更彻底的死寂。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
>然后,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整个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官家…太上皇…被…被抓走了?!”
>“天塌了!大宋的天…塌了啊!!”
>“呜呜呜…完了…全完了…”
>惊恐!绝望!难以置信!巨大的悲恸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营地!士兵们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在地,抱头痛哭者有之,捶胸顿足者有之,呆若木鸡者有之。哭声、喊声、哀嚎声震天动地,比金兵的号角更令人心胆俱裂!
>王德一屁股瘫坐在地,脸色死灰,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神彻底空了。
>曹老六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仰着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滚落。
>韩世忠魁梧的身躯晃了晃,虬髯剧烈地颤抖着,那双能开碑裂石的巨手死死握紧了铁锏的锏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死死咬着牙关,豹眼中血丝密布,仿佛要滴出血来!巨大的悲愤和一种天崩地裂的无力感,几乎要将这铁打的汉子生生压垮!
>二圣北狩。
>靖康耻。
>这历史上最沉重、最屈辱的一页,终究还是翻开了,带着淋漓的鲜血和彻骨的寒意,狠狠砸在了每个人的头上!
>我站在原地。
>冰冷的寒风卷起地上枯黄的败草,抽打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是赵明生的震惊,也不是赵构残留的悲痛。而是一种…荒谬。
>一种亲眼看着历史的车轮,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碾过所有挣扎,最终精准地、残酷地,压在那个早已注定的节点上的荒谬感。
>原来,无论我是否穿越,无论我是否踏碎了那面龙旗,无论我是否喊出了“杀光金狗”的誓言…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徽宗赵佶,钦宗赵桓,连同皇后、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