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意愣了愣,不知道师叔为何突然这般说到,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询,薛师叔便止住笑,看向自己道:“大道之上,生死由命,命由自担,陈安之从不是我的弟子,你无需问我,问他便是。”
“有他跟着,想必你此行不会有性命之忧。”薛长义笑道,“不过相较于这个,我倒好奇你们二人,看起来你对他了解甚多,怕是相处了不少日子。”
女孩子家的心思,多是如春风送暖,怀着自己的小九九,沐如意不好意思说些什么,红着脸不敢接话。
这般娇羞神态落入薛长义眼中,让他多了几分玩味,也不在调侃小姑娘,又问道:“陈安之自一开始就不想在宗内引人注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骗掌教师兄的?”
“这是个秘密。”沐如意反应过来,方才是薛师叔的玩笑话,孩子心性十足,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转身跑向第十九楼弟子居住的院落。
“陈安之!”少女提高嗓门。
陈安之假装没听到,伸了伸懒腰,便要卧床休息不搭理她。
洛月桐咧嘴一笑,满脸的小得意,仿佛整间屋子都浸在脸颊两侧小小的梨涡中,充满喜悦,她伸出手一把抓住桌上的酒葫芦,轻轻晃荡着,“快说,这是谁送给你的!”
“是我。”人未至,声先入屋,背负雪白长剑的少女还未跨过门槛,向屋内看了过去,对坐在桌边的洛月桐视而不见,落在陈安之那边,冷若冰霜的脸上瞬间展开笑意,走入屋后,笑意不减,径直走到床前,坐在床边,作出一副急切关怀的样子。
她瞥了眼桌边呆愣的洛月桐,眼眸深处,隐藏着说不清的心思,隐约有光明灭不定,这位远山宗的小凤凰看着讪笑的陈安之,“昨日喝了几口?”
虽是嘴角噙笑,但关切的言语,却充满了警告意味,像极了一个害怕心爱之物被人抢走的孩童,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不甘示弱,不让于人。
“一口,只喝了一口!”陈安之束起食指,喉结滚动一下,摇头道:“绝没多喝。”
洛月桐视线一直落在沐如意的身上,眼神复杂,有不悦,但更多的是纠结,她张了张口,还是说道:“沐师姐。”
沐如意转过身,悄悄挺直纤细的腰肢,秋眸渐柔,轻声道:“洛师妹,你变强了。”
洛月桐点点头道:“师姐走的更快。”
“这次大试,我不会再留情。”沐如意道。
洛月桐道:“我会尽全力赢了你。”说罢,少女把酒葫芦放在桌上站起身,挥挥手,笑容灿烂道:“我走啦啊,陈安之你好好休息,跟沐师姐好好叙叙旧!”
说到‘好好’二字,洛月桐音调加重几分。
她离开屋子,关门时有些用力,发出极其大的响声。
沐如意走过去,拿起酒壶掂一掂,晃一晃,反复确认,而后舒心的笑了。
在三千年前,三州五地还叫做九州,他还是潇洒剑仙的时候,陈安之几乎读遍世间所有的大道诗书,走遍天下的山山水水,可兜兜转转,却始终搞不懂女孩家的心思,不管是三千年前的那个小家伙,还是就在面前的这个沐如意,陈安之觉得头痛,很头痛,极其头痛。
陈安之叹了口气,无意间嘀咕一句女人心,随即想到身旁有人,赶紧闭嘴。
沐如意听的真切,放下酒葫芦,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没有。”陈安之义正言辞道:“沐姑娘,我要起床了,你要看我穿衣吗?”
沐如意眉间蹙起,一脸不悦道:“你还要穿什么?”
陈安之愣了,这才反应过来昨个一夜未睡,自然也没脱衣,倒是沐如意心思微动,寒声问道:“这番无赖的话,你是不是对洛月桐说过?”
陈安之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慌忙摆手不认账,绕开话题道:“沐姑娘,你来第十九楼,是为了什么?”
“你欠我一条命。”沐如意说道。
陈安之点头,“我一直记得。”
沐如意把酒葫芦丢向陈安之,“我要你陪我下山一趟。”
“好。”没有问去哪里,也没有问去做什么,因为不需要问,三千年前欠下的债,要用三千年,甚至更久,久到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来还。
···············
马蹄声细碎宛若繁星入水,踏在月河铺就的长路,出了红栏镇的城门,奔着深坑村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