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陶玉书清脆的叫了一声。
“欸欸欸!”
张桂芹忙不迭的应着,趿拉着鞋来帮陶玉书提行李。
“坐火车回来的?”
“累不累啊?妈给你倒点水。”
“回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好让朝阳去接你啊,瞧你提着这么些东西,多累啊!”
……
张桂芹同志亲热的拉着陶玉书的手说话,仿佛刚才的骂声只是陶玉书和林二春的幻听。
陶玉书一一回应着她的话,两人说了两分钟,林二春催促道:“等会儿再唠,孩子赶了快两天路,赶紧先给做点饭,等吃完饭睡一觉,醒了再唠。”
张桂芹笑着说道:“你瞧我,高兴的糊涂了。”
说着忙要去下厨,陶玉书却拦住了她,说道:“不用了。妈,我中午在县里都吃过了,不饿。”
“那也得垫吧点,再说这马上就到饭点儿了,也该做晚饭了。”
张桂芹执意去做饭,陶玉书便起身去帮忙,却被拦下,“这身衣裳可不能做饭,再弄埋汰了。”
“那我去换身衣裳。”
“不用不用,你就坐着等吃饭就行了。”
张桂芹把陶玉书摁在椅子上,转头出门去抱柴火准备做饭。
院里、窗根儿下前站了许多来看热闹的街坊四邻,在队里低调了许久的张桂芹此时神气活现,仰着下巴冲着这帮看热闹的人喊着:
“都看什么看,没见过大学生啊?”
人群里有人回道:“桂芹婶儿,玉书没回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张桂芹被怼的老脸一红,恼羞成怒。
“去去去!回家看你妈去!”
儿媳妇的出现让张桂芹的腰杆再次硬了起来,恢复了她泼辣的本性。
众人哄笑不止,被她骂的人也不生气,农村人开玩笑荤素不忌,嘴里低声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陶玉书还能回来呢?”
“回来又能怎么样,人家现在是大学生,朝阳拿啥养人家?”
“确实,早晚得黄。”
“我看啊,人家这回回来说不定就是做个了断的。”
……
在鲁迅的笔下,农民是麻木的、愚昧的、失去了希望的;在赵树理的笔下,农民是朴实勤劳、积极进步的;在沈从文的笔下,农民是善良可爱、热情浪漫的。
从文学作品的描述看,农民的形象似乎千面百首,可实际上哪有那么些变化,无非是人性在不同环境中的反映罢了,羡慕和嫉妒本就是一体两面。
社员们明面上的调侃也好、背地的讥讽也罢,都是出自于人性。
张桂芹不让陶玉书干活,她便起身去拉开了行李包的拉链。
陶玉书这回带回来了两个行李包,一包里装的都是她的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和学习用品,剩下那包则全是她给林家人带的东西。
东安市场买的果子干、稻香村的点心匣子、干部才能抽上的香山牌香烟、的确良白衬衫……
东西一件件的往外掏,围观群众们越看越心惊。
到最后林二春替大家伙问出了他们的心里话:“玉书啊,你这得花多少钱?”
陶玉书笑了笑,说道:“又不是回回都带这么多,这都是你们能用得上的。”
“这烟是给您的。您总抽烟叶子,也尝尝卷烟,我爸就抽这个烟,他说味道不错。还有这衬衫,也是给您带的。”
林二春连忙摆手,“我可穿不了这东西,给朝阳穿吧。”
“他也有一件,您瞧。”陶玉书又比量起一件的确良衬衫。
在外屋烧火做饭的张桂芹听着二人的对话进了屋,看着摆满炕沿边的东西忍不住咋舌,陶玉书又把给她准备的礼物掏出来,是一件红色的灯芯绒外套。
“哎呦!我哪穿得了这个啊!”
“这么好的衣服,得花多少钱啊!”
张桂芹说着这样的话,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这时人群里又有妇女打趣道:“张桂芹,这衣服给你穿可白瞎了。”
闻言,张桂芹回敬道:“白瞎也是我的事,有能耐让你儿媳妇给你买去!”
那人被怼的哑口无言,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嘴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