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中那个拖着行李走过来的男人。个子很高,深色外套里面是一件休闲衬衫,他站定,朝陈梦挥挥手,手上带着的手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陈梦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当年她送给汪一的卡西欧手表,当初大四时她用实习了半年的工资给汪一买了这么一块名贵的手表,想不到汪一还一直带着,更重要的是,汪一还围着一条银白色的围巾,那围巾是也是她当年亲手织了之后送给汪一的。
陈梦笑了起来,跳着也向他挥挥手,像小动物一样跑了过去。不纠结裙子,不纠结发型,不纠结见面时候的表情。还没有见面时所有的顾虑全部抛到脑后,只剩下重新见面时,满心满眼的喜悦。
一个很有力的拥抱。
“你知道,久别重逢,没有一个吻是很没有礼貌的。”
汪一深情地看着陈梦,他的眼睛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情。陈梦盯着他笑了一下,捂住他的眼睛,在他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你太狡猾了。”汪一轻巧地拨开她的手,就那么顺势亲了上去。舌头冰凉的触感让陈梦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
汪一抱着满面通红的陈梦,心里说,放走你那么多回,这次再也不要让你跑掉了。
汪一在北京没有车,事先也没有跟杜宇讲他提前来北京的事情,就索性和陈梦坐地铁回到定好的酒店,放了下随身的行李。已经是下午了,本来约好两个人去故宫博物院,结果凑巧周一闭馆。又一次见面的两个人,就沿着附近的街道很认真地走着。汪一无比稔熟地牵着陈梦的手,两个人除了陈梦偶尔的傻笑,一直很安静。
傍晚时候,故宫博物院宫殿的飞檐上,有乌鸦飞过。换岗的军官按照队列依次走过。陈梦趴在围栏上,笑嘻嘻地胡乱拍着照片。
“我从来没有见过傍晚时候的故宫。”了无人烟,空旷开阔的午门,越发显得人之渺小。陈梦转过身来,对着汪一感叹道。
“改天一起来看下雪的故宫啊。”
“那一定,会非常非常好看。”陈梦偏头看向汪一,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
连红雨隔着玻璃,给自己倒了杯明前的龙井。
茶园每年都会把当季新茶送到老爷子家,杜宇作为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从小被老爷子抱着的时候,喝的就是最顶尖的茶叶,刁钻的口味养起来了,就不耐烦喝其他的。
后来这几年杜宇来到北京,遇到什么好茶,老爷子也不忘给他空运过来。没杜宇这尊小祖宗镇着,连红雨大概终此一生也尝不到虎跑泉水泡出来的,这样正宗的味道。
这座宅子是老爷子好友开的一家私人会所,外面看起来毫不起眼,就是胡同里面门面装修得稍微精致些的老宅子,进了门却有道刷卡才可进的玻璃门。只有有贵宾卡的“贵客”才进得去第二道门。
进去以后别有洞天,庭院里有从日本移植过来的樱花,南方空运过来的铃兰和各种说不出名字的奇珍异草。引进的水源和层次错落的寿山石让人恍惚间觉得这不是北方干燥寒冷的首都,更像是温暖湿润的江南私家园林。正厅和各个厢房按照传统房屋结构功能,依照来客的尊贵程度安排到不同的房间,菜色也是“看人下菜谱”。喜好西式餐点,提前有巴黎最好的厨师飞过来掌厨,喜欢中国传统菜的,除了宫廷菜点,还有全国各地不同风味的菜肴。
这也只是吃上面。
二层阁楼全部是木质结构,藏书楼里面是店主私人收藏的古籍善本。也是由此,来这里的大多是图一个清静优雅。
杜宇本来想的是,拉上公司这群人过去三亚,躲躲北方的寒气,顺带High个几天。可不巧的是,汪一终于发现了他公司里的陈梦,要来这边摊牌。
汪一还带来了家里面对于他北京项目的投资。不管什么,这个神经病就是不允许陈梦再出什么差错,一定要守在北京。本来就只有几位贵客才能进入的会所,因为杜宇突然的年会计划,临时加印了很多张邀请卡,才能保证有这么多人可以刷卡进来。
除了两三个常在阁楼上看书的闲人,整个院子里差不多都是杜宇公司的小高层。连红雨作为总裁秘书,是这次年会的总策划人。毕竟是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手下,连红雨在原来院子的基础上只做了稍微的一点改动。毕竟是老爷子朋友的地界儿,年轻人胡闹的太厉害总归会让人说了闲话。
指挥工人把年会需要的灯和音响摆放到具体位置,连红雨看着颇有江南私家庭院的会场,有一瞬间的失神。
杜宇那个二世祖还在赖床,搂着他家猫咪睡得天翻地覆。除了平时几个来公司比较早,这次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骨干,会场虽说都是杜宇公司的工人,但需要招待和打招呼的人倒是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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