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听雪指使的。
陈易不禁想,小狐狸真是太坏了,简直十恶不赦,得好好惩戒才行。
这是隆冬子夜,枯枝冷不丁在崖壁间爆出脆响。
站了不知多久,陈易终于要回房了,这时他从背后走向周依棠,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
二人间总有隔阂,又生满荆棘,总需人主动跨过,可又担心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而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揽她入怀里。
独臂女子没有言语,静静立着,下意识间往后靠去,又直住身来,二人便这般别扭依偎着。
月牙隐在云后,满天星晨压得极低,仿佛伸手能兜住几颗。天河横贯头顶,星光坠进深谷里,倒把夜衬得更浓稠。
远处山脊融进墨色,轮廓却泛着霜白,像是玉石浸在冰水中,寒气凝成白雾,贴着山脊缓缓爬动。
许久,许久,陈易终于松开了手,深吸口气道:“我回去了。”
周依棠并未开口,好似半点不怀念,待陈易转过身,走到门边时,她忽地叫住。
“怎么了?”陈易问。
“等夜色再深些,我会找你。”
说完,独臂女子倏然远去,陈易的耳畔唯有言外之意逗留。
天色昏黑,月色隐没云雾之中,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已深更半夜,薄雾凝固山色之中。
独臂女子如约而至,沉下眸子,深吸一气后,缓缓敲门。
门直接往内开了,没有被敲响。
周依棠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怔愣片刻。
………….
门被敲响了。
殷听雪跟东宫若疏确认了一下,彼此对视了一眼,便快步走去开门。
陈易急匆匆地踏进房内,直接捡起剑匣道:“快点收拾,没多少时间了。”
殷听雪疑惑得不能理解,怎么好好地就要走了,陈易不是说今晚会在龙虎山上歇息么,这根本毫无预兆。
“怎么、怎么要这么着急呀?”
陈易见她疑惑,事情来不及细说,便道:“小狐狸,我之后再雕个菩萨给你,这一次花十倍的心思雕。”
殷听雪愣了愣道:“啊?”
“不只是雕菩萨,明天我就冒死带你回银台寺,对了,还把要送我师傅的孔明灯也送给你,以后你做错什么都半点不计较,就永远最喜欢你了。”
“…这、这么好吗?”殷听雪受宠若惊,就跟在梦里一样。
陈易便问道:“小狐狸,我对你这么好,你会想到什么?”
“呃…”殷听雪犹豫好一下道:“……北、北朝?”
“那就对了。”陈易飞快收拾行装,“她肯定另有图谋,说不准要朝我了。”
他行动迅速,想到就做,往往雷厉风行,换好孝服,一下把剑匣背到背上,转手就把棺材也往背上放好,转手就把魂魄形态的东宫若疏抓到手里。
殷听雪也匆匆忙忙间换好了衣裳。
“情况不对,”陈易推门而出,再看了眼远处龙虎山,“准备撤退。”
………..
翌日,清晨雾霭沉入龙虎,氤氲着如仙宫之景。
殷惟郢起早,见天色大好,转身便把仍在酣睡的林琬悺叫醒,小寡妇抱怨着起了身,便迎上了女冠略微严肃的脸。
“…你这是怎么了?”林琬悺疑惑道。
“龙虎山洞天福地,眼下正是良辰,你这小娘子命比纸薄,本道授你几道吐纳之法,好叫你延年益寿。”殷惟郢停顿片刻,意味深长道:“强身健体。”
林琬悺不明所以,想要回绝,一旁的秀禾却是眼睛微亮,识趣地劝了几句。
林家小娘不经人事,更无经验,自然不知女冠的用意,这小娘的身板子弱,殷惟郢虽然安心,但又怕她真经不住折腾,万一吐血而死便不好了。
而且许是心有灵犀,殷惟郢昨夜有梦,总觉陈易已经来了,甚至可能就在龙虎山里。
这样一来,得好好给林琬悺临时泡佛脚才行,而他也能不经意间发现她的贡献。
殷惟郢朝秀禾招手吩咐道:“带她先去洗漱吧。”
女冠转出厅堂,推门而出,沿着山路漫步,一赏龙虎山的大好天光,七十二殿的檐角在远方薄雾间若隐若现,山川水秀,这-->>